水声忽大忽小,宋承漪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露兰,给我打一盆凉水来。”
她得清醒一下,如今万不能在男色面前迷失了自己。
既然占了这副身体,不做点什么事怎么行,她还要从崔皇后处打探些有用的消息。
露兰看了一眼净室的方向,小声道:“世子嘱咐过,平芜院不许再用寒凉之物,凉水也不能用。”
宋承漪讶异地抬头:“世子他何时说的?”
雨梅将烛火的芯子剪了剪,说道:“就是上回您来小日子呀,您还睡着,世子从屋中出来便这样嘱托的。”
想起上回,宋承漪还啃了郁攸迟一口,耳根子也发热了。
她用手扇扇风,商量道:“那将窗户支开一个缝,透透气总行了吧。”
雨梅看着烧的不算旺的炭火盆,不解地道:“奴婢还想着再加两块炭火,您还觉着热,是不是病了?”
一提到病字,两个婢女都如临大敌,宋承漪找了个借口,笑着道:“你们别担心,应是兄长为我开的药,药效太足了,我现在体热得很。”
自从落水后,宋承漪一直在喝着宋修懿为她开的药。
露兰见她脸色涨红,确实热的厉害,便走到窗边将窗推开了少许。
也顺势瞧见了遥遥走进院的两人。
露兰回头,语气紧张地道:“小姐,侯爷和长公主来了。”
宋承漪站起身,朝外张望着,果不其然见到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雨梅有几分怕地问:“这个时辰,侯爷他们过来做什么?”
两个婢女都望向了宋承漪,她懂了她们的意思,赶紧摇头,“今日我可没有闯祸,他们不是奔着我来的。”
宋承漪有自知之明,这两位来平芜院,必是来找郁攸迟。
她如今身份尴尬,见到这对身份贵气的公婆格外得没底气,尤其永安侯瞪眼发怒的可怕记忆犹在。
她惹不起,不如找地方躲躲。
净房的水声停歇了好一阵,里头的人应已沐浴完毕。
宋承漪转瞬就做好了决定,她往后退,快速嘱咐道:“露兰,你带着雨梅去迎,若是他们问起我,就说我在洗澡。”
永安侯和长公主总不会进净房将她捞出来吧。
说完,宋承漪便逃似的小跑进了净房。
净室的门帘刚展平,屋门就被推开。
露兰和雨梅一左一右行礼,恭谨地道:“奴婢见过侯爷、长公主。”
永安侯走进屋中,没见到郁攸迟的身影,问道:“你们主子在哪里?”
露兰回道:“还在沐浴。”
奉平长公主蹙眉,“侯爷不知,攸迟已经将这两个婢子拨给了她。”
永安侯粗眉挑起:“世子在哪里?”
露兰道:“......也在沐浴。”
郁广邰咳嗽一声,一脸深沉地思虑后又问:“进去多久了,还要何时能出来?”
露兰和雨梅对视一眼,“应是快了。”
郁广邰走到桌边坐下,“等久一点儿也无妨,左右本侯今晚也无事。”
见奉平长公主还在站着,郁广邰道:“长公主也一起等等吧,上茶。”
露兰和雨梅忙冲了一壶热茶,奉平长公主仍旧未动步,皱眉道:“里头在鸳鸯浴,侯爷连这也要等?”
郁广邰饮茶的姿势豪放地像是饮酒,看着她道:“为何不能?本侯向来能等常人不能等的事。”
这话里有话,奉平长公主眉心皱得更紧,但未离开,走到他的对座坐了下来。
外间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净室。
宋成漪背对着浴桶而站,脸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
刚才闯进来,本以为没了声音这么久,郁攸迟应将衣裳穿得差不多,最起码也泡够了。
结果就见男子宽阔的肩背,饱满得晃眼的胸膛,以及隐在水下的硬实线条。
郁攸迟抬眸,与她相视了一眼,宋成漪脑中就轰的一声,气血顷刻上涌。
她平息了好久,才找回理智,用气音催促。
“你快些,侯爷打定了主意,要等你出去。”
郁攸迟坐在氤氲着热气的浴桶中,低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宋承漪向后退了两步,离浴桶更近了,音量依旧压得极轻。
“我说,你快点儿。”
郁攸迟伸出长臂搭在浴桶边缘,侧头道:“与人交流,能否能听得清楚,除了说话的声音大小外,能否看清唇形也很重要。”
宋承漪又退了半步,后腰都贴到了浴桶边,潮湿的热气都蒸到了她脸上。
她吸了一口气,闭眼转过头。
这回距离近无可近,也算是面对面交流。
郁攸迟的视线黏在她的脸上,白里透红的脸蛋就像晨起刚凝露的花瓣,就连颈项的肌肤都泛着粉。
他的目光向下流连。
宋承漪开口,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叫他看清唇形,说得又慢又用力。
“侯爷在外头等你......”
唇若涂朱,就是看不见那双明眸,郁攸迟眸底划过一丝不悦。
宋承漪的话还未说完,一只带着水珠的手臂自她背后,揽住了她的腰。
她捂住嘴,将惊呼声压下去,却难以压制那扑通的水声。
男子的手臂稍用力一带,宋承漪就失去了平衡,以后仰的姿势跌进了浴桶之中。
宋承漪不得不睁大眼睛,与始作俑者四目相对。
“在这里说吧,一定能听清楚。”
郁攸迟回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宋承漪已不想说了,表情有几分呆滞。
因泡了很久的热水,郁攸迟本来凌厉上挑的眼尾,染上薄红,多了几分纵情之色,勾人心魄。
她就知道。
睁开眼会是什么后果,她对自己十分了解。
那只又热又烫的手臂还搁在她的腰上,但却没有用力,他给了她可以挣脱的机会。
她的衣裳湿透,贴在身上不好受,纤腰以上的部分已有几分冷意。
宋承漪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外头几人听到一声巨大的水声后,皆盯着里间。
没过多久,便听到了男子低沉愉悦的笑声。
郁广邰从椅子上弹起来,难以置信地问:“是谁在笑?”
奉平长公主道:“是......攸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