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皇帝说出这句,跪在地上的素心差点没晕过去。
要不是提前演练过,她现在已经跪地磕头,开始说实话了。
但谎言一出,从她刚才回话开始,就已经是欺君之罪,只能硬着头皮把提前演习过的话说到底。
“陛下,已经深夜了,娘娘也只是小毛病,兴许是晚膳的时候吃肉脯吃多了一碟子,这才腹痛的,也许睡一觉明日变好了。”
“混账。”
萧煜扫了一眼素心,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哪怕话音没有刻意加重,跪在地上的素心也是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把刚刚直起来的头磕回到地上。
站在步辇那边的数个太监,除去带刀侍卫外,全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就连李得全也是把身子躬得更低,谨慎地对萧煜劝道:“陛下,气大伤身,龙体重要。”
萧煜目光变冷:“后宫妃嫔身体不适,岂有强忍之理?何况虞贵人是虞老将军的掌上明珠,若因为延误诊治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都要怪在朕的头上?”
跪在地上的素心仍在发抖,额头抵在砖地上,颤抖道:“奴,奴婢思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李得全也不敢在帮着素心说话了,忙用手里的浮尘在素心身上点了点:“素心姑娘,快些让开吧。”
“……”这一刻,素心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想着自家贵人出去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回来,加上深夜,这边也僻静,又是扮作了太监,想来没有人会察觉。
自家宫里的宫女,她和贵人也是打点过了,也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可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今天晚上陛下会突然亲自过来。
这下好了,今晚所有的说辞,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整个钟粹宫都要完蛋了!
素心此刻心如死灰,动作僵硬地抬着手臂,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挪向宫门另一边。
贵人啊,小姐啊!
奴婢求求您了,快一点回来吧!
头磕在地砖上,随着萧煜和李得全等人走进院中,素心也慢慢绝望地闭上了眼。
……
与此同时。
寝殿内。
寝殿北面墙壁上,距离地砖上方七尺高的气窗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两尺宽的气窗仿佛是提前就被人撬开过,只需要外力轻轻一推,窗户就被从下到上地推开。
紧接着就听窗外响起了很细微的砖块移动的声音,一个穿着蓝布太监服的人影从气窗翻了进来。
那人先是脑袋伸进来,探出半个身子,确定寝殿安全无人后,才双手撑在墙壁上,使劲在墙外一蹬,整个人咚地一下跌进了寝殿里。
就算寝殿的地上铺着手工编织的地毯,她这么扑通一下摔进到地砖上,也是砸出了好大一声动静。
恰好也是在同一时间,寝殿虚掩的房门直接被推开了。
尽管门后面三重雕花隔断处都垂落下来纱帐,可外殿灯火通明,趴在地上的虞瑶也还是能看清纱帐后面那一群人影。
有几个是太监模样,穿的都是跟她身上一样的太监服饰。
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身子挺拔,体型精瘦且高大,一看就是鹤立鸡群的仙人之子,芝兰玉树一般的绝代身影。
虞瑶看到突然出现在纱帐那头的人影,人都傻了,趴在地上一时间忘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狗皇帝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宫了?
就算隔着三道纱帐,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她也能分辨出——外面那个最高的人影就是狗皇帝,萧煜!
“是谁趴在地上?”
虞瑶还处在震惊之中,纱帐外已经传来萧煜低冷的声音。
话音都还没落下,站在萧煜左右两边的太监就已鱼贯而入,拨开三重垂的纱幔,直接跑到了虞瑶面前,眼看着就要伸手把她从地上揪起。
这也太悲剧了!
狗皇帝怎么突然过来了,这古代没有电话通讯害死人啊!
一介宫嫔穿着太监衣袍出现在自己寝宫,就算狗皇帝不震怒不责罚,也要在第二天传遍整个后宫了。
她可不想还没怎么样呢,就成为后宫嫔妃的笑料啊。
断档的理智终于在太监揪起她衣服后领的时候回神,顾不得心里默想,她下意识就开口说:“别别别,重开重开,系统我要回档,回溯时间!”
【叮!系统收到,时间回溯启动。】
系统的声音在虞瑶脑海响起。
眼前猛地陷入一片漆黑,犹如电视突然断电。
下一瞬,眼前又恢复了焦距,不再是自己趴在寝殿的样子,而是刚刚和欧阳明离开藏书阁。
她依然穿着那身太监服,但怀里已经多了一份硬邦邦的,有关于十五年前巫蛊之案的记档书册。
在她右侧,欧阳明还站在旁边,仍是说出刚才两个人一起离开时说的那句:“这记档虽然多年来没有人查阅,可也是一份重要卷宗。你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弄丢了。”
刚才她就是在这里跟欧阳明掰扯了一番,拍着胸口的记档给做出保证,又夸下海口说要亲手做一份煎饼果子感谢他。
就这么聊天耽误,她回去路上又走得慢了一些,这才让她刚才一翻后窗进去,连太监服都来不及换就遇到了狗皇帝!
这一次,她得赶在萧煜走进她寝殿之前提前回去,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假装入睡!
“不说了,欧阳明,我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宫!”
抱紧怀里的记档,来不及再多解释,虞瑶拔腿就跑。
欧阳明还一头雾水,就看虞瑶已经跑出好几步了,惊得低喊:“什么,瑶儿你,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煎饼果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做给你吃的!”
虞瑶跑得头也不回,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伸出手,背对着欧阳明摆了摆。
看着虞瑶越跑越远,很快就要消失在夜幕下的虚影,欧阳明双眼迷惘。
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哧地一声笑出声来。
“这丫头,如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用我的时候就是欧阳哥哥,不用我了就喊我欧阳明。”
“还有她为什么要给我做吃的?这煎饼果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