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郝捕快,这件事,算是我们家里的私事,雅娘也没有出事,我们也不报案了,我们自己会解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宋母说着,人就往外走。
郝俊峰伸手拦住了她。
“抱歉,你可能没有读过大渊法律,没有因为是家人,谋害对方,就无罪的说法。”
“你还需要留在衙门里,最终怎判,那就是衙门的事,宋槐可以离开,但你是主谋,不行。”
宋母原本自信的神情,在听到这话时,整个人猛地僵住。
仔细瞧,还能发现她眼眸里闪过的惊慌。
宋母下意识拉住宋槐的衣袖,眼神祈盼。
示弱不安的样子,宋槐看在眼里。
他抖动了唇瓣,看向郝俊峰,“郝捕快,我可以去见见雅娘吗?”
宋母眉眼一肃,听了这话,当下便沉了脸,伸手就打了宋槐一巴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心里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女人。”
宋槐摸着发红的脸颊,哄着眼眶,盯着宋母看。
宋母眼里都是怒火。
“你给我滚。”
宋槐唇瓣抖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话来。
他抹了一把脸,继续看向郝俊峰,“郝捕快,可以吗?”
郝俊峰看他都要碎了的模样,眉头却皱起来,并没有什么同情的情绪。
他抿了抿唇,“稍等。”
他得先去问过雅娘的意见,才能回答他。
宋槐显然也知道这点,恍恍惚惚地点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郝俊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还能听见宋母打骂他的声音。
郝俊峰摇了摇头,没想到宋槐竟然是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性子。
“宋槐要见我?”雅娘听到这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你可以见,也可以不见,不过出了衙门,就不管我们的事了。”郝俊峰对宋家的案子不感兴趣,既然没有出人命,他也就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只当寻常案子对待。
宋娘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愿意见他,能让他来这里见我。”
宋槐没过一会儿,就被带来了。
“娘子……”宋槐看见她,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
宋娘子有一瞬间的动容,可在想到什么时,她很快就把笑容收敛了。
宋娘子给宋槐递了一杯茶水。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直说便是。”宋娘子抿了一口茶水,神色冷淡,对他的态度也再也没有了热情。
宋槐面色一僵,努力想要遮掩住脸上的僵硬,“娘子,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了?”
“以前我们感情那么好,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娶了你。”宋槐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他眼里的欢喜和庆幸不是假的。
宋娘子心脏发梗,只觉得生疼生疼的,她脑中也都是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去。
若不是因为对宋槐有情意,她又如何忍耐了这些年。
她明明有一手出众的手艺,能赚到不少银子,可每次赚来的银子,在看见宋槐那么辛苦地上工,她便支持他,总是悄悄给他花银子。
果然,在看见宋槐不再因事业而愁闷,他脸上多了笑容,她也跟着高兴。
只是,随着她给宋槐的银子越多,她发现,宋母对她的态度越恶劣。
她知道宋母不喜欢任何接近宋槐的女子,但她既然爱慕宋槐,那就要面对宋槐的母亲是这样。
面对对方的刁难。
她尽量当作不存在。
反正对她来说,宋母这个人不值得她尊重,她也不会委屈自己跟对方打好关系。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所以她跟对方你来我往地相互攻击。
谁有本事就占上风。
一开始她还有精力,觉得能制衡住宋母。
可每次宋母伤害她,她为了宋槐选择原谅宋母,次数多了,她的心一次次受到伤害。
她体谅宋槐夹在中间难做,知道每次她跟宋母吵架后,他都会在背后偷偷痛苦万分,被她看见了,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正因为她看到了宋槐的痛苦,她才选择隐忍,不想心上人那么痛苦。
可次数多了。
当每次宋母都没有什么惩戒。
宋槐除了伤心之外,没有任何的作为。
她明白了,也许是自己不够重要,也许是因为宋槐本身就是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
也许宋槐爱是爱她的,可他也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尤其是事关他的母亲。
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性格有缺陷的人,并不是最难的。
她最痛苦的莫过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值得自己爱,他只会伤害自己,可她曾经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为对方牺牲付出。
“娘子,娘伤害了你,这件事毋庸置疑,之前也是我太粗心,竟然没有发现娘有了这心思。”
“是我对不起你。”
宋槐拉着她的手道歉。
宋娘子这次却伸手把自己的手拿了回去,她推开了对方。
“宋槐,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宋娘子望了望天,让眼泪流回去。
宋槐惊喜地望着她,“娘子,你原谅我了?”
“我从来都没有生你的气。”宋娘子摇头,望着他的眼神藏着悲伤和坚定。
宋槐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蓦地一个咯噔,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槐,我们和离吧,只要你答应,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宋槐拉着她的手一紧,猛地摇头,“不,我不同意,娘子,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我是来跟你说,我送娘回村养老,以后我们单独住一边,我再也不会让娘伤害你了。”
宋娘子苦涩一笑,眼睛蒙上水雾,“如果是以前,我听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我肯定很开心。”
“可是现在,不行了啊宋槐,你自己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吗?”宋娘子望着他,像是望着曾经那个笑吟吟朝她伸手的少年。
“娘子,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没有哄骗你。”宋槐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眼眶泛红,双唇发抖。
她心痛如绞,“如果你娘自尽来逼你呢?”
宋槐浑身一震,眼神有些迷茫,下意识说,“不会的,娘不敢的,娘肯定也想活着,她怎么会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