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威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头两个大。
“妹妹，你别急着哭啊。”林姝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说你被禁足，没机会收买那个婆子，对吧？”
“当然！”林晚儿毫不犹豫地道。
“好。”林姝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是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收买了那个婆子，故意用你的名义，来陷害你对吗？”
“没错！就是这样！”林晚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地点头。
“那就有个问题了。”林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那个婆子是你母亲柳姨娘提拔上来的心腹，平日里对我这个大小姐可是阳奉阴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若是要收买她，得花多少钱，才能让她冒着得罪你和柳姨娘的风险，反过来帮你这个失了势的二小姐，来陷害我这个正得宠的县主呢？”
“这……这……”林晚儿被她问得一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个逻辑，根本就不通。
谁会放着前途光明的县主不去巴结，反而去帮一个被禁足的庶女？
除非脑子被门夹了。
“妹妹，你是不是想说，我给了她一大笔钱？”林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好心提醒道，“那正好，我今天也带了一个人来。”
她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看起来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被两个侯府的侍卫押了进来。
柳姨娘在屏风后，看到这个男人，瞳孔骤然收缩。
是三麻子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各位大人。”林姝指着那个男人，朗声道，“此人乃是城西瓦子巷有名的掮客，前几日有人托他，在府里散播消息，说是要高价收买柳姨娘的黑料。”
“女儿不才，恰好抓住了其中一个想去卖消息的婆子，顺藤摸摸才找到了他。”
林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小小的册子，呈给林振威。
“父亲请看，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他收了谁的钱，又把钱给了谁。”
林振威颤抖着手，接过那本册子。
他翻开，只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笔笔的账目。
“张婆子，售柳氏克扣月钱之事，得银十两。”
“李妈妈，售柳氏做假账之事，得银十五两。”
“小翠，售柳氏虐待庶子之事，得银五两。”
……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而在账本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共计收入一百两，付丞相府二小姐林晚儿心腹丫鬟翠环，五十两。”
林振威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晚儿，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你竟然……”
“不！不是我！”林晚儿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摇头，“父亲，这是栽赃！这全都是栽赃啊！”
“栽赃？”林姝冷笑，“那不如，我们把翠环叫过来，当面对质？”
“或者，我们再去查查，那一百两银子的去向？看看最后是进了谁的口袋？”
林晚儿的脸，唰地一下，再无半点血色。
她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姝竟然早就布下了这样一个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自己，一头撞进来。
她输了。
输得，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噗通”一声，她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的破败的木偶。
屏风后面，柳姨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姨娘！”
“快！柳姨娘晕过去了！”
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彻底打破了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将昏死过去的柳姨娘抬了出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的林晚儿，和那个站在她面前神情冰冷，宛如地狱修罗的林姝身上。
真相已经大白。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由柳姨娘和林晚儿母女二人，精心策划的针对林姝的恶毒的阴谋。
她们先是散播流言，污蔑林姝的身世逼得她不得不滴血验亲。
然后，在验亲的水里做手脚想让她当众身败名裂。
甚至还准备好了后手，一旦事情败露就立刻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林姝头上反咬她一口。
环环相扣狠毒至极。
若不是林姝技高一筹，将计就计，提前布下了反制的陷阱，恐怕今天真的就要被她们给活活害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那对母女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后怕。
林振威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看着那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庶女，此刻如同败犬一般瘫在地上，再看看那个自己冷落了十几年的嫡女，此刻却光芒万丈，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丞相，都当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他被一个妾室，一个庶女，骗了整整二十年！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欺骗的愤怒，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孽障！你这个孽障！”
他猛地冲过去，抬起脚，就要朝着林晚儿狠狠地踹下去。
“父亲！”
林姝却忽然开口，拦在了他面前。
“你让开！”林振威双目赤红，指着林晚儿，气得浑身发抖，“今天，我非要亲手打死这个不知廉耻，心如蛇蝎的东西，清理门户！”
“父亲，您现在打死她，又有何用？”林姝的声音，异常平静，“她是罪有应得，但她背后的人呢？那个教唆她，指使她，为她出谋划策的柳姨娘呢？”
“您现在打死了她，柳姨娘只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这个死人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她依旧是您身边那个温柔和顺的解语花，而您，则背上一个‘为平息丑闻而逼死亲生女儿’的恶名。”
“您觉得，这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