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利息?早说啊!”
林姝猛地转身,一把将地上的萧澈扛了起来——是真的扛,像是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姝……姝儿……”萧澈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为夫……可以自己走……”
“走什么走!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林姝大步流星地往山下冲,声音洪亮如钟,“公公带路!只要能免单,别说带病上朝,就是抬着棺材我们也去!”
萧澈趴在林姝瘦弱的肩膀上,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后脑勺,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他的世子妃,果然还是那个样子。
只要谈到钱,就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只是……
萧澈微微抬头,目光越过林姝的肩膀,看向远处的皇宫方向。
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冰冷。
北境?
那群狼崽子,又不安分了么。
……
皇宫,金銮殿。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满朝文武分列两旁,个个垂头丧气,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中央,站着几个身穿兽皮、身材魁梧的壮汉。
他们腰间挂着弯刀,发辫油亮,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大梁官员。
“大梁皇帝。”为首的北境使臣阿鲁台,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话,傲慢地道,“我们可汗说了,只要你们答应和亲,两国便可签订十年互不侵犯条约,否则,我北境三十万铁骑,随时准备南下牧马!”
龙椅上,皇帝脸色铁青,手里的奏折被捏得变形。
“和亲!”皇上咬牙切齿,“朕的公主们尚且年幼,最大的不过五岁,你们让朕如何和亲?”
阿鲁台哈哈大笑,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刺耳至极。
“皇帝陛下误会了,我们可汗说了,他不嫌弃年纪大,听说大梁有一位长公主,端庄贤淑,身份尊贵,虽然是个寡妇,还在尼姑庵里吃斋念佛,但我们可汗仰慕已久,指名要娶她!”
“放肆!”
皇上猛地一拍龙椅,霍然起身,“那是朕的皇姐!是大梁的镇国长公主!早已立誓终身侍佛,岂容尔等蛮夷羞辱!”
满朝文武也是群情激奋。
“欺人太甚!”
“简直是奇耻大辱!”
让一国长公主,还是个出家修行的寡妇去和亲?
这不仅仅是打皇室的脸,这是把大梁的尊严扔在地上踩!
阿鲁台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随手扔在地上:“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三日后,我们战场上见!”
“慢着。”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林姝推着一个简易的轮椅——那其实是个带轮子的太师椅,上面坐着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萧澈,缓缓走了进来。
“谁说没得谈?”林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阿鲁台,仿佛在看一座行走的金山,“只要价格合适,把你们可汗卖过来入赘也不是不行。”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姝身上。
萧澈虽然坐着轮椅,浑身裹得像个木乃伊,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依旧深邃如寒潭,仅仅是扫视一圈,就让几个刚才还叫嚣的北境副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威压,即便重伤,余威犹在。
而推着他的林姝,虽然发髻有些凌乱,衣摆上还沾着草屑,但那挺直的脊背和眼里的精光,让她看起来比龙椅上的皇帝还要有底气。
“靖安侯世子?”阿鲁台眯起眼睛,认出了这个曾经让北境闻风丧胆的杀神,“怎么,堂堂大梁战神,如今也要靠女人推着出来了?”
萧澈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咳了两声,虚弱地靠在椅背上。
林姝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萧澈面前,双手叉腰:“怎么说话呢?没看见这是工伤吗?再说了,靠女人怎么了?我乐意推,你管得着吗?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是不是嫉妒我家世子爷有人疼啊?”
这一连串如同机关枪一样的输出,直接把阿鲁台给整懵了。
大梁的贵女,不都是说话轻声细语,动不动就脸红的吗?
这女的是谁?怎么一股子市井泼皮的味道?
“你是何人?”阿鲁台怒道。
“我是他的债权人,啊呸,世子妃。”林姝及时改口,然后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上,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臣妇林姝,见过皇上,听说只要解决北境之事,咱们欠国库的那点儿小钱……就能商量商量?”
皇上嘴角抽了抽。
五百万两,那是小钱吗?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满朝文武不是主战派就是主和派,吵得他脑仁疼,唯独这两个人,关注点似乎完全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若是能解此困局,朕不仅免了利息,还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皇上咬牙道。
“成交!”林姝打了个响指,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响亮。
她转过身,重新面对阿鲁台,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专业的商务谈判模式。
“这位大叔,刚才你说,你们可汗仰慕长公主?”林姝笑眯眯地问道。
阿鲁台冷哼:“自然!我们可汗听闻长公主美艳无双,即便身在空门,也是大梁第一美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们要离部的王!”
“哦……”林姝拖长了尾音,一边点头一边绕着阿鲁台转圈,“听起来挺深情的,但据我所知,长公主今年三十有六,且已在感业寺带发修行十年,每日青灯古佛,素面朝天,你们可汗口味挺重啊?”
“你懂什么!”阿鲁台有些恼羞成怒,“这是两国的诚意!”
“诚意?”林姝停下脚步,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我看是恶意吧。”
“你们并不是真的想娶长公主,你们只是想借此羞辱大梁皇室,如果皇上答应了,大梁颜面扫地,军心涣散,如果皇上不答应,你们就有了出兵的借口,说是大梁没有和谈的诚意,横竖都是你们赢,这算盘打得,我在靖安侯府都能听见响!”
被戳穿了心思,阿鲁台脸色一变,手按在了刀柄上:“你个妇道人家,竟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
第176章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