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明黄龙袍的杨勇俊朗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无比欣慰和赞赏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亲手扶起李靖,目光扫过这位为自己奠定南方大局的擎天巨柱,声音清晰而充满力量:
“爱卿辛苦了!诸位将士辛苦了!快快平身!”
他扶起李靖,目光又依次扫过尉迟恭、程咬金、裴行俨、李安等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饱经风霜却写满忠诚与功勋的面庞,最终也落在那群神色各异的归顺者身上。
“药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统率有方,实乃朕之肱骨,国之干城!尉迟恭、程咬金勇冠三军,摧锋陷阵;裴行俨、李安等各显其能,功不可没!更有江淮诸公,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使万千生灵免遭涂炭,此亦大功于国,大德于民!”杨勇的声音通过特制的扩音装置,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通过层层传递,让更远处的百姓隐约听闻。
“今日,朕心甚悦!非为一地之得失,乃为我大隋得此忠勇将士,得此明智俊杰!此乃天佑大隋,万民之福!”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浩荡皇恩:“传朕旨意!凯旋大军,即刻入城!朕已在宫中备下盛宴,为诸位功臣接风洗尘,论功行赏!洛阳城中,军营之内,同享此庆,共享这一盛举!”
“万岁!万岁!万岁!”
欢呼声再次如同海啸般响起,无论是凯旋将士,还是迎接的官员百姓,无不激动万分。
仪式既毕,队伍重新整列。
李靖等功勋将领被赐予御马,随行于皇帝銮驾之侧,这是一种极高的荣誉。
而归顺的沈法兴、汪华等人,也被安排了车驾,紧随其后。
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沐浴在荣耀光辉中的巨龙,在震天的礼乐、欢呼声与漫天飘洒的、象征胜利的彩帛花瓣中。
尽管天冷,但礼部官员仍想方设法营造出了热烈的气氛,缓缓向着洞开的建春门行进。
当皇帝銮驾与凯旋队伍的前锋踏入建春门的那一刻,整个洛阳城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瞬间被点燃了!
“陛下万岁!”
“大隋万岁!”
“王师威武!”
“王师凯旋喽!”
…………
民众们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从街道两侧汹涌而来。
声浪之高,似乎要掀翻周围的屋顶一般!
百姓们挥舞着手臂,跳跃着,呐喊着,许多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妇人将准备好的花瓣、彩纸奋力抛向空中,孩子们兴奋地追逐着队伍,试图看清那些传说中将军的模样。
街道两旁的酒楼茶馆,更是挤满了人,窗户全部打开,人们探出身子,大声叫好。
“看!那就是李靖大元帅!果然气度不凡!”
“哇!那个黑脸将军就是尉迟恭吧?好生威猛!”
“还有那个白袍小将军,定是裴行俨无疑!真乃少年英雄!”
“快看后面囚车里!那就是李子通?呸!罪有应得!”
士兵们挺直了胸膛,感受着这无比热烈的荣光。
许多士兵眼中也含着泪花,征战沙场的艰辛、失去战友的悲痛,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慰藉。他们向着欢呼的百姓挥手致意,更引得阵阵尖叫。
人群中,一个穿着火枪营特有深色军服、胸前戴着军功章的士兵,正被家人团团围住。
他的老母亲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疤,泣不成声;
他的妻子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满脸骄傲;
他的儿子则兴奋地指着父亲胸前的勋章,对身旁的小伙伴们炫耀道:“哈哈哈哈!二娃!狗子!你们快看!我爹他立了大功!”
旁边一个卖胡饼的老汉,一边忙碌地给顾客拿饼,一边对熟客感慨:“瞧瞧!这才是咱们的大隋王师!打胜仗,保家园!不像以前那些流氓兵痞,只知道祸害老百姓!”
“是啊!老哥说得对!”
那熟客接过热乎乎的胡饼,咬了一口,嘴里含糊道:“唔……呼、呼……烫、烫、好烫……呼,您呐,说的没错,有这样的陛下,这样的军队,咱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生日子啊!这饼可真不赖……呼、呼。”
老汉眯眼笑了起来,露出一脸褶子:“好吃吧?哎呀,你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
街边还有一些身着文士衫,身披裘衣,原本对朝廷持观望态度的士子文人。
此刻他们也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万民欢腾、人心归附的场面,也不禁暗暗点头。
心中对那位高踞龙庭的皇帝,生出了几分真正的敬佩之心。
“孙兄,将来的史书上,必将为今日盛况,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一个青衫文士对同伴低声叹道。
他的同伴亦是点头感慨道:“是啊,文兄。当今陛下文治不凡,武功赫赫,现如今更是收服了天下民众人心。吾观今日洛阳气象,方知何为0大势所趋,盛世将临。”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几乎是被人潮的欢呼推动着向前。
杨勇端坐于御辇之上,面带微笑,不时向两侧的百姓挥手致意。
他享受着这万民拥戴的荣光,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国运的蓬勃与凝聚。
这一切,正是他孜孜以求的。
李靖、尉迟恭等人骑在马上,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热烈,心中亦是豪情万丈。
尤其是尉迟恭和程咬金,咧着大嘴,不断向四周拱手,享受着这属于英雄的礼遇。
沈法兴、汪华、杜伏威等人坐在车中,看着窗外这沸腾的洛阳,看着百姓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与对皇帝的崇拜,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昔日割据一方,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何曾得到过百姓如此拥戴?
对比自己曾经的统治,一股难以言喻的惭愧与恍然涌上心头。
或许,真正的天命,真的不在自己身上。
而被关在囚车中的李子通,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显得格外刺眼和凄凉。
周围的欢呼与赞美,如同最尖锐的讽刺,刺穿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那些愤怒或鄙夷的目光,只盼这漫长的游街早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