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奕凡在福利院的门口站着,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可他半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只是时不时朝着里面张望,眼神里满是牵挂。
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抬脚想往里走,可刚走到门口,屋里的小明就像受了惊的小兽,突然紧张地大叫起来,声音尖锐又带着恐惧。
整个人缩在秀媛院长怀里,死死攥着院长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包奕凡,充满了戒备。
“你先出去!”安迪连忙上前挡在门口,对着包奕凡压低声音说,“你去溜溜弯,或者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小明情绪稳定了我再叫你。”
“行,我知道了。”包奕凡看着屋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小明,心里也跟着揪紧,没再多说,转身退了出去。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对着秀媛院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一下。
秀媛院长安抚了小明两句,轻轻拍着他的背,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悄悄退了出来,掩上门问:“包先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小明他一直这样吗?”包奕凡指着房门,语气里满是担忧,“对陌生人反应这么大?”
“这孩子戒备心强得很。”秀媛院长叹了口气,“第一次见的人都这样,尤其是见男的,反应会更激烈。不过没关系,多见几次,熟悉了就好了,他就是认生。”
“嗯?”包奕凡皱起眉,追问了一句,“只要是男的,都会这样?”
“也不是,小孩子和老年人不会。”秀媛院长想了想,补充道,“就是对陌生的中年男性,反应特别大,可能是没怎么接触过吧。”
包奕凡沉默了,心里暗自琢磨:这肯定不是单纯的认生。
多半是小时候被陌生中年男性打过,或者受过虐待,才会留下这么深的心理阴影,一见到类似的人就这么紧张。
秀媛院长见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嫌弃小明,连忙解释:“包先生,你别多想,他真就是认生。你多来几次就好了,之前那个魏先生,刚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小明见了他就躲,后面来的次数多了,熟悉了,也就不排斥了。”
包奕凡一听“魏先生”,就知道说的是奇点,脸色瞬间沉了沉,语气也冷了些:“哦,是这样啊。”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带他去看医生啊?他这个情况,看着不像是单纯的认生,更像是创伤后遗症。”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啊!”秀媛院长摆了摆手,“小明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认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哪用得着看医生。再说他平时跟我在一起挺好的,活泼得很。”
“他平常除了跟您在一起,还会和谁亲近啊?”包奕凡又问。
“基本都是跟我一起。”秀媛院长笑着说,“我去哪他去哪,寸步不离的。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他也不太跟人玩,就黏着我。”
“您辛苦了,大姐。”包奕凡由衷地说,“谢谢你这么照顾他。”
“不辛苦不辛苦。”秀媛院长连忙摆手,眼里满是温柔,“这孩子跟我有缘,我也喜欢他。他聪明又懂事,就是胆子小了点,我有时候见不到他,还怪想他的。”
包奕凡看着秀媛院长真诚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您对他确实很有感情,我就放心了。他姐姐安迪在海市工作忙,我又经常在南通跑,实在顾不上太多,以后还劳你多费心。费用的事你别担心,我给你加。”
“不用不用!”秀媛院长连忙拒绝,“安迪每个月给一万块,我们都用不完呢,孩子吃的穿的都不愁,哪还能再要你的钱啊。”
包奕凡点点头,心里对秀媛院长又多了几分敬佩:“大姐,您人真不错。”
这时,安迪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对秀媛院长说:“秀媛院长,小明刚才折腾了半天,现在累了,想睡觉了。”
“哎,我来我来!”秀媛院长一听,立刻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疼惜,“这孩子得我哄着才能睡得踏实。”
说着就急匆匆地走进房间,熟练地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小明的后背,低声哼起了摇篮曲。
包奕凡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转头对安迪小声嘀咕:“这大姐……”
“怎么了?”安迪挑眉看他,语气带着点不解,“我觉得秀媛院长挺好的啊,对小明又耐心又上心,这么多年多亏了她照顾。”
“我没说她不好。”包奕凡连忙解释,语气放软了些,“就是觉得她对小明有些溺爱过头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连睡觉都要哄着。”
“小明本来自理能力差,性格又敏感胆小,肯定要对他格外上心啊。”安迪不以为意地说,“他能愿意让秀媛院长哄,也是信任她,这样挺好的。”
包奕凡“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并不认同。
他觉得小明这种情况,更应该慢慢锻炼他的自理能力,学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一味地溺爱纵容。
长期这样下去,不利于他的成长,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但包奕凡太了解安迪的性格了,她对小明的事格外敏感。
自己要是现在贸然发表不同意见,肯定会认为自己这是越界干涉,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包奕凡心里盘算着: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跟安迪沟通吧,让她自己意识到问题,比直接反驳要管用得多。
房间里传来秀媛院长轻柔的哼唱声,伴随着小明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安迪也松了口气,轻轻拉着包奕凡往门外走,生怕打扰到小明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