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美冥那句带着玩味的调侃尚在耳边,宇智波恰拉助却已无暇他顾。
左眼深处传来一股熟悉的、锥心刺骨的悸动——是“刹那”。
视线瞬间扭曲、剥离,现实的喧嚣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冰冷、清晰的碎片:
他看见自己,正从一艘倾斜船骸的高处跃下,试图规避下方扫来的攻击。角度,时机,都经过精密计算。然而,就在他身体悬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绝对死角,一条暗红色的、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查克拉尾巴,以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和角度,从斜下方阴狠地刺出!
“噗嗤——!”
画面中,尾巴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自己”的左胸偏下位置! 鲜血如同炸开的凄艳之花,在空中泼洒。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那瞬间凝固的、混合着惊骇与极致痛苦的表情,以及……视野边缘,那个戴着漩涡面具的身影,似乎因为“惊慌失措”而“恰好”挡住了他另一条可能的闪避路线!
画面戛然而止。
左眼传来熟悉的、仿佛被钢针攮刺的剧痛和短暂的视野缺损,预知的代价如期而至。
冷汗瞬间浸透了恰拉助的后背,冰冷粘腻,那是“刹那”以牺牲视野为代价换来的、近乎既定的残酷未来,那个位置……擦着心脏,而阿飞的“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他强行将这情绪压下,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既然预知到了,就有改变的可能。
他猛地从幻象中挣脱,现实战场的喧嚣重新将他淹没。写轮眼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疯狂扫描战场,分析着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那个致命陷阱的精确触发点和时间。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放弃了几个原本可以冒险攻击的机会,将全部心神放在了闪避上。
这种明显的变化,立刻落入了某些存在的眼中。
“哦?” 照美冥敏锐地察觉到了恰拉助节奏的紊乱,碧绿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玩味,“小哥,怎么突然畏手畏脚了?莫非……真被姐姐我说中了心事?”她嘴上不饶人,手中结印却丝毫不慢,又一片溶遁黏液封锁了迪达拉试图靠近矢仓的路线。
而隐藏在滑稽面具下的带土,猩红的写轮眼微微眯起。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恰拉助那一瞬间的精神剧烈波动和随之而来的行为收缩。面具下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见的、冰冷的弧度。
剧本,依旧在掌控之中。
就在恰拉助全力规避着那个既定的死亡未来时,异变陡生。
温度。
一股极其不自然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毫无征兆地以战场边缘某艘巨大沉船的桅杆为核心,轰然扩散。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爆响,只见那艘沉船周围墨黑色的水面,在刹那间被彻底征服,厚实的、泛着幽蓝死光的坚冰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瞬间将附近好几艘沉船残骸连同其周围的水域一起,化为了寂静的冰封墓场!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照美冥那具有强腐蚀性的溶遁酸雾,在接触到这极致寒气的边缘时,都瞬间凝固,化作彩色的、叮当作响的冰晶尘埃飘落!
冰遁?!
照美冥脸上的慵懒与调侃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骇然!她猛地转头,望向寒意源头,碧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作为水影,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血雾之里时期,对冰遁血继的清洗是近乎灭绝性的!这早已被尘封在历史坟墓中的力量,为何会在此地重现?!
震惊过后,一股更加汹涌的情绪瞬间吞噬了她——是发现绝世珍宝般的灼热,是身为水影必须掌控这种力量的责任与野心!若能收服此人……
她的思绪被眼前景象粗暴打断。
那立于冰封桅杆顶端的、戴着纯白面具的神秘忍者,动了。他双手结印,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魔镜冰晶。”
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霎时间,那新生的广阔冰原之上,无数面巨大、边缘锋锐如神兵利器的冰镜凭空凝结、拔地而起!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冰之死神,开始围绕着整个核心战区,进行高速、无序、充满致命美感的旋转、穿梭、撞击!锋利的边缘切割空气,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瞬间将战场切割得支离破碎。
攻击范围,笼罩了所有人,看似无差别,但那密集穿梭的冰镜轨迹,巧妙地将正在维持溶遁的照美冥、试图寻找攻击角度的迪达拉和蝎,甚至狂躁的矢仓,都不同程度地卷入其中,迫使所有人不得不分心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的威胁。
搅局者,彻头彻尾的搅局者。
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混蛋!我的艺术都被这些破镜子干扰了!嗯!” 迪达拉操控黏土巨鸟狼狈地规避着如同弹幕般射来的冰镜,气得破口大骂。
蝎的“绯流琥”发出沉闷的咔哒声,被迫连续变换位置,避开冰镜最密集的切割网。
而宇智波带土扮演的阿飞,则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发出堪比杀猪般的凄厉尖叫,在一片“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的嚎叫中,看似无比惊险、连滚带爬地躲避着冰镜。他的动作夸张而笨拙,时而“不小心”摔个狗吃屎,时而“侥幸”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切割,每一次都看似岌岌可危,却总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他甚至“慌不择路”地朝着恰拉助的方向靠近了几次,每一次都“恰好”挡住了恰拉助可能选择的、相对安全的移动路线,逼得恰拉助不得不改变方向,陷入更危险的区域。
“救命!拉阿飞一把!” 阿飞哭喊着,试图去抓恰拉助的衣角。
恰拉助眼神冰冷,侧身避开阿飞抓来的手,同时写轮眼捕捉到一道从侧面袭来的冰镜,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他能感觉到,阿飞看似胡闹的行为,正在无形中压缩他的活动空间,将他推向某个……预知中的位置。
周围是漫天飞舞的致命冰镜和矢仓无差别的狂暴攻击,远处还有照美冥的威胁。
但恰拉助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上去。
写轮眼捕捉到矢仓因为冰镜的连续干扰而越发狂躁,攻击模式出现了一丝可预测的规律。而阿飞,又一次“恰好”封住了他向左后方闪避的路线。
就是这里!预知中那个被贯穿的跳跃起点——那艘倾斜的、被部分冻结的货船残骸。
他没有犹豫,查克拉在脚下爆发,主动朝着那个“死亡点位”冲去,动作依旧流畅,在冰镜与尾兽查克拉的缝隙间穿梭,将宇智波的体术与瞬身技巧发挥到极致。
照美冥在应对冰镜的同时,目光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恰拉助和那个白面具忍者。看到恰拉助竟然主动冲向危险区域,她眉头微蹙,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冰遁忍者身上。
“冰遁的阁下!” 照美冥扬声喊道,声音带着水影的威严与招揽的意味,“停手吧!雾隐村才是你力量的归属!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远比在这里与叛忍和尾兽纠缠更有价值!”
白面具忍者对于照美冥的喊话置若罔闻。他依旧沉默地操控着冰镜,目光透过面具缝隙,冷静地观察着全场。他的攻击依旧笼罩所有人,但对恰拉助所在区域的压迫,似乎……略有减轻,那穿梭的冰镜,恰好“帮”他逼退了又一次试图靠近挤压的阿飞。
阿飞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这个冰遁忍者……似乎在无意中干扰了他的引导?是巧合,还是……
此刻,恰拉助已经踏上了那艘预知中的倾斜货船。高度,角度,与他“看见”的画面几乎一致!他深吸一口气,计算着矢仓下一次攻击的节奏,以及……阿飞可能行动。
就是现在!他足尖用力,身体向着侧前方跃起!动作与预知画面中一般无二!
几乎在他跃起的同一瞬间——
“哇啊啊!前辈别丢下阿飞!” 阿飞发出夸张的哭喊,身影看似因为“惊慌”而一个“踉跄”,却精准地出现在了恰拉助原本计划落点的侧后方,完美封死了那条闪避路线。
而下方,处于狂躁中的矢仓,那条暗红色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查克拉尾巴,果然如同预知画面中那样,以那个刁钻至极的角度,从斜下方阴狠地、迅猛地刺出!直指空中无处借力的恰拉助。
左眼“刹那”传来的剧痛仿佛在预警!画面与现实即将重叠!
果然,预料之中……无法进入神威空间。
千钧一发!
恰拉助在空中猛地拧腰!他并没有试图去够那个被阿飞封死的落点,而是将凝聚已久的查克拉疯狂灌入右眼!
神威!
目标,不是自身,也不是那条致命的尾巴,而是——下方墨黑色的水面!
嗡——!
右眼传来剧烈的胀痛和远超平常的查克拉抽离感!但他咬牙坚持!只见他下方那片水面,空间骤然发生剧烈的扭曲,形成一个不大但旋转迅猛的漩涡!他强行改变了局部的水流和空间结构,制造出了一股向上的、猛烈的冲击气流!
这是他结合对神威的新理解和当前环境,在生死关头逼出的应变!虽然粗糙,虽然消耗巨大,但足够了!
借助这股向上的气流冲击,恰拉助原本已经开始下坠的身体,获得了短暂却关键的升力和横向偏移!
咻——!
那条致命的查克拉尾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着他的肋下和后背,险之又险地掠过!尾兽查克拉那灼热而充满恶意的气息,甚至灼伤了他的皮肤和衣物。
他改变了“刹那”预知的未来
“噗通!”
恰拉助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开外另一块坚硬的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模糊,查克拉几乎见底,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肋下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抬起头,写轮眼死死盯向阿飞的方向。
只见阿飞似乎因为“惊吓”而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双手拍着地面,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哭嚎:“吓死阿飞了!差点就被尾巴串成糖葫芦了!呜呜呜……” 但那只从面具孔洞中露出的写轮眼,在与恰拉助视线接触的瞬间,却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错愕与冰冷的怒意。
计划,出现了偏差。
而远处,那个白面具的冰遁忍者,操控冰镜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停顿,面具的方向,似乎也朝着恰拉助这边偏转了一瞬。
照美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红唇微张,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这个晓组织的少年……竟然能在那种绝境下,以这种方式逃生?还有他那双眼睛……
恰拉助撑起身体,抹去嘴角因为查克拉过度消耗而溢出的一丝鲜血,他看向了阿飞,看向了矢仓,看向了白面具,最后望向灰暗的天空。
他撕破了既定的命运一次,就还能撕破第二次。
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