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行程
“老板今天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我也不知道,老板也没说。”
“我的意思是,老板在那里吃饭,准备住哪里,需要我们区安排吗?”
彭北秋正说着,陈泊林进来,也是问的同样的问题。
“这样吧,中午我们就在区里吃工作餐,晚上先在礼查饭店定个吃饭的包间,安排好住宿的房间。先准备好再说。”彭北秋说:“区里中层以上干部选几个作陪。”
陈泊林觉得可以,立马出去安排了。
上次郑副处长来,就是安排的礼查饭店,戴老板的安排,只能比这高,不能比这低。
在上海,再高也很难了。只能在差异上做功夫。
彭北秋做过秘书,考虑事情比较周到。
先安排在礼查饭店,就是出于这一考量,起码基线是一样的。到时,在菜品、房间上调整一下,稍稍提高点档次,效果就出来了。
弄得太高调,郑副处长那边也不好交待。
但他估计,戴老板要区里安排住宿的情况比较少。戴老板在上海的很多朋友都有别墅,他经常住在朋友别墅里。
老板喜欢女人,一向住的比较隐秘。
尤其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对外界的关注总是小心翼翼。
每次出行,都会避开喧嚣,选择一些安静的地段落脚。那些朋友的别墅,不仅环境清幽,而且安保严密,适合他这样的人居住。
有时候,甚至连身边的人也不太清楚他到底住在哪里。
这种低调,似乎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从不喜欢张扬,哪怕是在最风光的时候,也始终保持一种低调的姿态。
除了女人。
***
戴老板在区里待的时间不长,和朱愚谈话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要去见一个人,事先约好了的。
他会不会去找彼岸花?
彭北秋忽然闪出这个念头。朱愚、彼岸花都是冲着他来的。
陈泊林问他,下一步怎么安排?
他说,老板在上海,不能大意,这样吧,区里中层以上干部和骨干,全部取消休假,随时待命。
陈泊林问,老板喜欢女人,要不要安排一下?
他苦笑,老板还缺女人吗?
陈泊林说,老板进院子的时候,多看了白瑾几眼,要不要她留下?
这小子,观察的仔细,拍马屁的功夫不错。
他叹了口气说,好,你按你说的办。
朱愚参加了区里的大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她悄悄进来,坐在下面的最后一个角落里,彭北秋在主席台,说完最后一句,在台下一阵掌声中,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朱愚笑了,她对自己说,我不懂这种小动作,是否涉及心理学,但是我说谎,确实会摸摸鼻子。
摸眼角和摸鼻子,有什么区别吗?
摸眼角是掩饰情绪,而摸鼻子是掩饰谎言。一个是藏起真实感受,一个是遮掩虚假表达。
其实都差不多。
如同《庄子》里所说,“忘言之人,其心如镜,无物不照。”
而大多数人,总是在言与行之间,藏着一点小心思。
朱愚看得懂这种波动,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人言易伪,而情动于中,总会形于外。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眼睛会说话,手会泄露心事。”
如今她观察彭北秋,竟觉得这句老话说得极准。
人与人之间,真正难以掩饰的,不是语言,而是那些细微的动作和眼神。
***
柯大夫遇到一个奇葩的女人。
诊所来了一个女人,得了梅毒,问她的病能治否,他进行各项检查后,答:保证除根。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他下面的医生根据患者病情拿捏“掏钱”的火候个个都是三六条,称老猴。
又经过一番检查,告诉她病彻底好了。
女的问柯大夫,真的好了吗?
答:保证好了,女的说那好吧,就在这儿我免费让你试试。
柯大夫不敢。
女的不依,说日本本有个厨师学校,专门教做河豚鱼,毕业考试就是学员亲手做一条河豚鱼,然后自己吃下去,活着的就毕业了……
当柯大夫把这个真实的故事讲给温政听,温政却一点笑容也没有。
他显得心事重重。
温政一向是一个豁达的人,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对柯大夫说:“日本人喜欢吃河豚?”
“是的。”
“河豚有毒?”
“是的。”
“那么,我们就做河豚。”
***
“我说的,可能都是错的。”
临行前,陈算光对彭北秋说:“帮我照看好白瑾。”
“我会的。”
“老大,我的意思是,在我去热河这段时间,不要让别的男人碰她。”
彭北秋怔住了,想了想,他还是答应了。
因为别人叫他老大。所以,他没有碰白瑾。开不了口,下不了手。错失很多机会。
但他要做出老大的样子。
朱愚没有找他和陈泊林交流测试的结果,按理,她应当至少和他交一下底,他是一区之长,有权力知道下面人甄别的结果。
难道她怀疑的恰恰是他?
陈泊林也觉得奇怪。他下来询问其他测试过的区、站,朱愚都向区长、站长作了交流,而且,只有上海区测谎之后,老板亲自前来,单独听取了汇报。
他想起,来上海临行前,老板让他监视彭北秋的谈话。
不禁背脊发冷,有兔死狐悲之感。
***
笨牛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惆怅。
流星在楼上拉着大提琴,音乐悲伤又美丽。
他作为全场唯一的听众,静静地听着,眼里泛着泪光。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已经被音乐所占据。
他虽然听不懂音乐,但他听得懂流星。
流星拉完最后一个音符,放下琴弓,转身看向笨牛,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你听懂了我的音乐?”流星轻声问道。
笨牛点了点头,喉咙里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粗人,竟能被音乐触动到如此地步。
流星下楼,走过来,坐在笨牛身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吗?音乐是我唯一的朋友。”流星看着星空,打破了沉默:“它能听懂我的快乐,我的悲伤,我的孤独。”
笨牛转头看向流星,眼里满是心疼。
“你并不是一个人。”笨牛终于开口——他不太懂得得说话:“你还有我们,还有烧坊,我们这个大家庭。”
流星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复杂情绪。她轻轻拍了拍笨牛的手,仿佛在感谢他的陪伴和理解。
夜色渐深,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天空的星星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