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的九鼎镇山河与萧琴月的月满西楼凌空相撞。
那太阴月华的极致森寒与九鼎剑气的煌煌炽烈仍在不断交锋、湮灭,每一次细微的碰撞都衍生出更多、更狂暴的能量乱流,使得那片战场中心彻底化为一片毁灭的禁区。
其激烈程度,早已超越了所有人对这场“切磋”的预料,达到了唯有在顶尖强者生死相搏时方能一见的境界。
喧嚣与能量的狂潮边缘,白宸与夜何静立一隅。
他们今日并未抽到首战,得以全身心沉浸在这场目前为止除了白宸对战慕雪依外,同样堪称年轻一代巅峰的对决之中。
两人目光如炬,穿透那混乱的能量风暴,精准地捕捉着战局最核心的变化。
当那空间裂痕蔓延,太阴月华与九鼎剑气陷入毁灭性的僵持之际,夜何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三个字。
“可惜了。”
白宸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场中那道飘逸的白衣身影上,他微微摇头,漆黑的眼眸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清晰的惋惜。
“她琴弦未断,月华未黯。” 白宸的声音平静,“萧琴月……还有不少底牌。”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视线转向那九鼎环绕、气势已臻顶峰的身影,语气中的惋惜之意更浓。
“而如玉,一手月满西楼,几乎已将九鼎道源催至极限,连社稷之火的根基都动用了。他此刻锋芒毕露,实则……已近乎掏空了。”
夜何凝视着场中那轮清辉流转的皎皎月华,不禁轻啧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与凝重,“这家伙的太阴月华,着实强横得有些不讲道理。”
“攻,可化无形音刃,锋锐无匹;防,能成绝对屏障,万法不侵。更兼其形态变幻莫测,可谓心念所至,月华所及,已将‘灵活万象’诠释到了极致。”
他顿了顿,赞叹道,“以四重天五节的灵力修为,便能在正面抗衡中不落下风,与五重天的武修者斗得旗鼓相当……这份对本源之力的掌控,堪称恐怖。”
“确实如此。”白宸幽幽接口,声音平缓,“千殇虽也能越阶而战,但多少还是倚仗了雷系精灵普化那霸道绝伦的力量,且她自身刚猛凌厉、一往无前的战斗风格,恰好与普化追求的极致力量和绝对爆发完美契合,方能将那份外力化为己用,在顶尖天骄间完成轻松的越阶。”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萧琴月,带着一丝更深沉的欣赏,“而眼前这位,竟仅仅是凭借自身精纯无比的一手太阴月华,不假任何外物,便达到了同等层次。这意味着,她对自身灵力的理解与践行,已纯粹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地步。”
随着白宸的话音落下,演武台的核心处,那维持了数息、已达临界点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一道震耳欲聋、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轰鸣悍然爆发,吞噬了场上一切杂音。
那极致的银白月光与煌煌的国运金光,不再是相互侵蚀,而是如同两颗星辰对撞,轰然炸裂!
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呈球状向外疯狂膨胀,所过之处,演武台那铭刻着无数加固符文的地面如同纸糊般被层层掀起、碾为齑粉。
守护擂台的光幕发出刺耳的悲鸣,应声破碎。
恐怖的波动近乎掀翻了整个演武场,狂猛的气卷着漫天尘土与碎石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浑浊的巨幕,瞬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一刻,月华为之陨落,九鼎为之沉抑。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仍在空气中震颤,那冲天而起的烟尘与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一道厚重的帷幕,将演武台的中心彻底遮蔽。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
所有喧嚣戛然而止,无论是高台上的宗门长老,还是四方看台的无数观众,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那片翻滚的烟尘之中,仿佛要将视线化为实质,穿透那片混沌。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灼烧的焦味,以及一种力量被彻底撕裂后的虚无感。
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有人身体微微前倾,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陷入一种近乎窒息的寂静。
每个人都迫切地想知道,在那毁灭性的碰撞之后,站到最后的,究竟是那清辉不灭的月华,还是那煌煌镇世的九鼎?
肆虐的烟尘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终于被一阵微风缓缓拂去,显露出擂台中心的景象。
只见温如玉与萧琴月相隔十丈,默然对立。
两人衣衫依旧整洁,周身气息也平稳如初,竟都奇迹般地未曾受伤,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眼神复杂难明。
方才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碰撞,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寂静之中,细微的异响终究无法掩盖。
铮——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崩鸣,自萧琴月膝上的古琴传来。
七根琴弦,应声而断。
那截断裂的银弦无力地垂落,在她如雪的衣袂上勾勒出一道刺眼的痕迹。
几乎在同一时刻。
温如玉身后,九尊青铜巨鼎虚影,皆悄然蔓延开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虽细密,却深刻无比,仿佛烙印其上,再也无法弥合。
弦断。鼎裂。
“弦断了!萧仙子的琴弦……断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全场的死寂。
紧接着,如同海啸般的哗然之声从四面八方轰然掀起,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怎么可能!那温如玉的鼎……竟然也裂了!”
“这……这算是谁赢了?!”
“两败俱伤?”
高台之上,诸位宗门长老虽未如弟子般失态,但眼中也难掩震惊。
琉璃殿与十二星宫的两位带队者,更是目光微凝,周身气机有了刹那的波动。
惊叹声、质疑声、争论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沸腾的声浪。
“看来,她若不拿出点压箱底的真东西,想过如玉这一关,可没那么容易。” 夜何微微咋舌,语气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味,目光却依旧平静地锁定着场中那断弦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