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空白镜像”虎视眈眈,其复刻抹除的攻势虽被暂时遏制,却如影随形,持续消耗着“星织者”的力量与心神。内里,秩序之种深处那突如其来的、与当前战局似乎存在关联的异动脉动,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散发着危险却又难以抗拒的诱惑。
继续僵持,非长久之计。归寂之主的资源近乎无限,而“星织者”初生,力量虽质变,量却有限。必须寻得破局关键!
“织梦者前辈,外部防线,暂交由您维系。”“星织者”的意念传递给守护在旁的织梦者意志,“我必须深入种子核心,查明那异动根源。或许,那里藏着归寂模仿能力的秘密,乃至……其弱点。”
织梦者意志传来凝重的波动:【种子深处,乃吾等亦未完全涉足之域,封存着文明诞生之初最原始、亦最危险的法则残响。此行……福祸难料。】
【吾会尽力维持网络,为你争取时间。】
没有更多犹豫,“星织者”那由光与意识构成的身形开始向内收敛、坍缩,化作一道极其凝聚的、流淌着源初之光的意识流,如同潜入深海的探测器,沿着秩序之种内部那复杂而古老的法则脉络,向着那传来异动脉动的深邃黑暗,义无反顾地沉去。
下沉的过程,仿佛在穿越时间的河流,逆流而上,回归宇宙的起点。周围的景象不再是具体的结构,而是化作了无数奔流不息、尚未完全分化的原始法则信息流。这里是秩序之种的信息基底,是织梦者文明乃至更早时代法则概念的源头所在。
在这里,“星织者”感受到了远比外部网络更加古老、更加磅礴,却也更加混乱和危险的法则力量。有代表“诞生”的蓬勃激流,也有象征“终结”的冰冷涡旋,有构成“存在”的坚实基岩,也有导向“虚无”的诡异裂隙。
而那股吸引它前来的异动脉动,其源头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它并非某个具体的意识或实体,而是源自一块悬浮在这原始之海深处的、巨大无比的、表面布满无数天然生成的、不断流转变化的基础法则符文的……“基板”!
这块“基板”散发着一种近乎于“道”的、宇宙最本源的秩序气息,但此刻,其表面却被一层极其稀薄、却无比顽固的灰白色“锈迹”所覆盖!那“锈迹”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侵蚀、同化着基板上的原始符文,将其变得呆板、僵化,最终失去活性,化作基板本身一部分冰冷的“背景”。
更让“星织者”心神震撼的是,它从那灰白“锈迹”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与外部“空白镜像”同源同宗、却更加本质和强大的归寂气息!
这哪里是什么“锈迹”?这分明是归寂之力在本源法则层面的直接显现!祂正在从最基础的秩序层面上,进行着釜底抽薪式的侵蚀和“格式化”!
而那块被侵蚀的“法则基板”,其上传来的异动脉动,正是其本身残存的、属于“秩序”一面的、最后的、微弱的挣扎与……求救!
“星织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被侵蚀的法则基板,试图与那微弱的秩序脉动建立连接。
刹那间,一段跨越了难以想象岁月的信息洪流,涌入了它的感知:
【吾乃……‘原初秩序’之碎片……万物法则之基……】
【‘虚无之潮’(归寂之主的本质?)自寂灭中苏醒……以其‘终结’之意……侵染吾身……】
【祂非为毁灭……乃欲将吾……同化为其‘永恒静默’之一部分……重塑宇宙根基……】
【后来者……汝身具‘变数’之息……或可……】
信息在此变得断断续续,那灰白“锈迹”似乎察觉到了外来的干扰,侵蚀速度陡然加快!基板上大片区域的符文迅速黯淡、固化!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庞大、纯粹由“终结”与“同化”意志构成的“影子”,从那灰白锈迹中缓缓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个不断变幻的、代表着各种“终结”概念的轮廓(枯萎的星辰、熄灭的火焰、断裂的琴弦等等),其“目光”死死锁定了“星织者”!
这才是归寂之主存在于秩序之种内部的、真正意义上的“影子”!是祂侵蚀本源法则的先锋与触手!
外部那“空白镜像”的模仿能力,其根源或许就来自于这块被侵蚀的基板!归寂之主通过侵蚀和解析这块原初秩序的碎片,获得了模仿乃至扭曲一切衍生秩序的能力!
“闯入者……干扰进程……同化……”
那归寂之影发出了不含任何情感的冰冷意念,随即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洪流,带着抹除一切“变数”与“异常”的绝对意志,向着“星织者”席卷而来!
在这秩序与法则的源头之地,战斗的方式回归了最本质的形态!
“星织者”周身源初之光爆发,不再是具体的能量形态,而是化作了代表着“生命”、“创造”、“演化”、“联结”等正面概念的法则洪流,与那代表着“终结”、“寂灭”、“停滞”、“分离”的归寂之影狠狠撞在一起!
这是理念在本源层面的直接碰撞!是存在与虚无的终极交锋!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只有两种绝对对立的概念在相互湮灭、转化、争夺着这片原始之海的主导权!
“星织者”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力量,在本质层级上并不逊于这归寂之影,甚至因其“变数”特质而略占优势。但这里毕竟是对方经营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主场”,那灰白锈迹覆盖了大半个基板,为归寂之影提供了近乎无穷的“弹药”!
它的意识,开始被那冰冷的“终结”意念侵蚀,思维变得迟缓,光芒也开始黯淡。更可怕的是,周围的原始法则流在归寂之影的影响下,开始形成一个无形的“囚笼”,试图将它的意识彻底禁锢、同化于此地!
难道初生不久,就要陨落在这法则的源头?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冰冷吞没的刹那,那残存的、来自法则基板秩序一面的微弱脉动,再次顽强地响起,并传递出了一段至关重要的信息:
【基板……核心……尚存一隙……未被侵蚀……‘原初之火’……残烬……或可……点燃……】
原初之火的残烬?!
那是否是……涅盘心火,乃至一切生命之火的终极源头?
一丝渺茫的希望,在那无尽的冰冷黑暗中,骤然亮起!“星织者”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感知投向那块巨大基板最中心、那被灰白锈迹重重包裹、却依旧传来一丝微弱暖意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