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那口老血到底还是没完全喷出来，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只留下嘴角一丝触目惊心的红痕，配上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看起来凄惨又倔强。
她脑子里那堪比三千只鸭子同时尖叫的系统警报声，在她那番“稳定运行”的反向预言后，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类似电子乱码的“滋啦”声后，音量还真的降低了好几个分贝！虽然依旧吵闹，但至少不至于让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了。
“看……看吧……”林小满扶着床柱，虚弱得像是连续加了十天班，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我就知道能行”的社畜式得意，“跟……跟甲方提需求……就……就得这么刚……”
苏清月靠在床头，原本因为系统反噬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此刻也平缓了许多。她看着林小满那副“虽然我快挂了但我赢了”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奇女子？在系统规则暴走、性命攸关的时刻，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跟甲方提需求”？
然而，还没等苏清月这复杂的心情平复，也没等林小满喘匀那口气，两个刚刚被强行“冷静”了一下的系统，似乎终于从短暂的逻辑混乱中恢复了过来。
它们没有再次发出那种歇斯底里的警报，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更冰冷、更不容置疑的方式。
两个系统界面，林小满的蓝色和苏清月那带着破损痕迹的淡金色，同时稳定了下来。所有的乱码和疯狂闪烁的红光都消失了，界面变得异常简洁、清晰，甚至透着一股……程式化的“严肃”？
界面中央，同时浮现出巨大的、加粗的、仿佛烙铁烙上去的文字。那文字不再是冰冷的提示，而是带着一种最终通牒般的威严：
【最终指令确认：宿主拒绝标准解决方案。】
【启动终极协议：‘养蛊’模式。】
林小满：“？？？” 养蛊？这又是什么新型职场pUA术语？
苏清月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对这个词有着更深的恐惧。
紧接着，界面内容变化，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让人心底发寒的任务描述出现：
【终极任务：道之争】
任务描述：正与反，阴与阳，本为一道。然规则错乱，双星并立，天地不容。唯一人可存，一道可显。
任务目标：击败另一方系统持有者，夺取其系统核心，补全自身。
任务时限：无（直至一方消亡）
任务奖励：完整系统权限，世界线修正资格，永恒生命（可选）。
失败惩罚：意识抹除，灵魂消散，存在痕迹彻底清除。
任务的文字带着一种古朴而残酷的韵味，仿佛来自某个至高无上的天道法则。但在林小满看来，这玩意儿翻译成人话就是：
“你们两个bUG，只能留一个！活下来的那个，升职加薪（完整系统），走上人生巅峰（永恒生命）。输了的那个，卷铺盖滚蛋（意识抹除），连离职证明都没有！”
“啧，”林小满撇撇嘴，连虚弱都忘了，忍不住吐槽，“这KpI考核也太狠了吧？末位淘汰制？还是百分百淘汰率？劳动法……呃，天道法管不管啊？”
她这边还在内心疯狂吐槽，系统的操作还没完。
那个【终极任务：道之争】的下方，又弹出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但同样无法忽视的提示框，标题是：
【温馨提示（强制执行）】
林小满眼皮一跳。通常叫做“温馨提示”的，都没什么好事。
提示框里的内容是这样的：
为确保‘道之争’的公平性与宿主的全力以赴，现执行以下辅助措施：
1. 双系统定位共享：双方将实时感知对方大致方位。
2. 能力抑制场解除：宿主可无限制使用系统能力，无需担心能量反噬（仅限用于彼此对抗）。
3. 因果干扰屏蔽：双方对决期间，外界干扰因素将降至最低。
4. 决斗邀请机制：宿主可主动向对方发送‘决斗邀请’，对方有权拒绝，但每拒绝一次，将随机剥夺一项已解锁技能或部分功德值。（备注：此为鼓励积极竞争机制，请宿主善用。）
林小满看完，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特么是“温馨提示”？这分明是“强制pK系统上线通知”外加“拱火小助手使用说明”！
还“实时感知方位”？这是怕她们打不起来，直接给开了个“附近的人”功能？
“无限制使用能力”？这是怂恿她们放开手脚往死里打？
“因果干扰屏蔽”？这是清空场地，拉好警戒线，告诉她们“舞台搭好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最离谱的是那个“决斗邀请机制”，拒绝还要被随机剥夺技能或功德值？这不就是逼着人必须应战吗？跟无良老板在群里@全体成员“自愿加班”有啥区别？！
“我嘞个去……”林小满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低血压都快被治好了，“这系统……生前一定是个卷王吧？还是那种特别喜欢看人互撕的hR？”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清月，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荒谬感和一丝……同病相怜？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被这骚操作震得外焦里嫩之时，系统的“温馨提示”又更新了一条，像是生怕她们不够乱：
【首次‘决斗邀请’体验券已发放！请宿主选择是否立即使用？】
【是 \/ 否 （选择‘否’将视为放弃本次体验机会，无惩罚）】
林小满：“！！！” 还带新手体验课的？！
苏清月显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提示，她惊恐地看向林小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生怕林小满一个想不开就点了“是”。她现在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要是被强制拉去“决斗”，那跟直接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林小满看着苏清月那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又看了看系统界面上那个充满诱惑（？）和恶意的“是”按钮，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系统界面，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语气说道：
“我看起来很像那种……会拿着新手体验券去欺负病号的混蛋甲方吗？”
“否！”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
几乎在她做出选择的同一时间，苏清月那边也明显地松了口气，显然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两个系统界面似乎停滞了一瞬，仿佛对这两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宿主感到了一丝……困惑？
【体验券已收回。】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遗憾？
林小满懒得理它。她重新将目光投向苏清月，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奈和“你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瞧见没？”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系统界面，“这就是甲方的终极套路。当你以为可以选c的时候，他直接给你把c选项焊死了，还塞给你一把刀，让你和同事只能活一个。”
苏清月看着林小满那生动的、即使在绝境中也依旧不忘吐槽的表情，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弛了一点点。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依旧微弱，但带着一丝认同：
“它……一直如此。”
林小满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往后一仰，瘫在了苏清月旁边，望着茅草铺就的屋顶，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所以说啊，打工难，打两份工更难，打着打着还要跟工友你死我活……简直是地狱难度。”
她侧过头，看着苏清月近在咫尺的、苍白的侧脸，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虽然嘴角还带着血丝），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不过嘛……甲方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
“它让咱们斗，咱们就非得斗吗？”
“它开了pK模式，咱们就非得接战吗？”
“它搞末位淘汰，咱们就非得有一个被‘优化’吗？”
她每问一句，苏清月的眼睛就亮一分。
林小满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苏清月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点小狐狸般的狡猾：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它想让咱们‘养蛊’？嘿……”
“咱们偏要……组团刷了它这个副本boSS！”
苏清月怔怔地看着林小满，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亮光和那听起来异想天开、却又莫名让人心潮澎湃的提议。
许久，她苍白的脸上，终于缓缓地、缓缓地，绽放出了一个极其清浅的、却真实无比的笑容。
如同冰雪初融，春花乍放。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气音说道：
“好。”
“刷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