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一战,虽捣毁邪祭,斩杀妖道,但武字营也伤亡了十余名弟兄,更有几人被那污秽漩涡吞噬,尸骨无存。队伍的气氛沉重了许多,带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沉默地撤离了那片不祥之地。
武松下令将阵亡弟兄的遗体妥善收殓,带回大营安葬。他亲自为每一位死去的士卒合上双眼,铁打的汉子,眼眶亦不免微红。这些昨日还生龙活虎叫他“都头”的儿郎,转眼便成了冰冷尸骸,战争之残酷,莫过于此。
王渊部损伤稍轻,负责断后并清扫战场痕迹。王渊本人对武松已是心服口服,那一往无前的悍勇和关键时刻逆转战局的神秘力量,都让他认定这位新来的都头绝非池中之物。
队伍在黑水河哨站稍作休整,处理伤员,补充饮水。哨站赵队正听闻鹰愁涧惨烈,更是对武松敬佩有加,尽力提供帮助。
武松却无暇多歇。他心中那黑色石碑的影像和乌利法师临死前的疯狂话语,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神。他必须尽快赶回大营!
三日兼程,风尘仆仆。当种家军大营那熟悉的辕门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武松甚至来不及等通报,将队伍交给白玉堂和王渊整编,自己便带着几名亲卫,快马加鞭直趋中军大帐!
“老相公!公孙先生!”武松甚至来不及卸甲,带着一身征尘和血腥气闯入帐内,声音急促。
种师道正在与公孙策及几位将领议事,见武松如此模样归来,心中便是一沉:“武都头回来了?鹰愁涧情况如何?怎如此匆忙?”
武松抱拳,快速将鹰愁涧之战经过禀报,重点描述了那邪祭仪式、污秽漩涡,尤其是——漩涡深处那惊鸿一瞥的、带有奇异符号的黑色石碑!
“末将绝不会看错!那符号,与嫂嫂手中星图残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武松语气无比肯定。
“什么?!”种师道和公孙策霍然起身,脸色剧变!
帐内其他将领也是面面相觑,震惊不已。星图所指,竟是那等污秽邪恶之地?
“竟有此事?!”公孙策快步走到北疆舆图前,手指颤抖地划过黑风沙海和鹰愁涧的位置,脸色苍白,“难道…楼兰地宫并非唯一入口?或者说…那邪祭并非单纯祭祀,而是在试图强行打开、或者…污染另一处通往‘星陨之地’的通道?”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脊发凉!如果西辽和金国的目的不仅仅是寻找地宫宝藏,而是想利用某种邪恶力量,污染甚至掌控那种神奇的“星髓”之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立刻告知武家娘子!”种师道当机立断,“来人!速请武娘子来大帐!”
很快,潘金莲被请到大帐。她看到武松安全归来,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感受到帐内凝重无比的气氛,心又提了起来。
“金莲见过老相公,公孙先生。”她盈盈一礼,目光关切地看向武松,“二叔…”
武松沉声道:“嫂嫂,你来的正好。你看此物。”他将自己凭借记忆粗略画下的石碑符号递给潘金莲。
潘金莲接过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这是!”她立刻从袖中取出那份古老的皮质星图残片,将其小心地铺在案上。
只见残片上几个模糊的标记,与武松所画的符号,无论形状还是那种古老的神韵,都一般无二!只是残片上的标记旁,还有一些细微的、之前被忽略的辅助纹路。
“果然…果然有关联!”潘金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仔细比对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指尖点向残片边缘一处极其不起眼的断裂痕,“二叔,你看到的石碑符号,是否在这个方位?旁边可还有类似…类似扭曲河流的纹路?”
武松凝神回忆那惊鸿一瞥的画面,猛地点头:“有!虽然被污秽遮盖大半,但隐约能看到一些蜿蜒的痕迹!”
潘金莲深吸一口气,又指向星图残片上另一个标记,那是之前被认定为“楼兰地宫”的大概方位:“你们看…这两个标记,看似遥远,但若以这片断裂的‘星轨’线连接…”
她尝试着将残片缺失的部分在脑海中补全,手指在空中虚划…帐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渐渐地,潘金莲的额头渗出细汗,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枚融入她体内的星髓似乎被引动,指尖的星矩戒指也发出微弱的共鸣光华!
“我明白了!”她忽然低呼一声,手指重重地点在鹰愁涧的位置,然后又划向黑风沙海深处,“它们不是两个独立的点!它们是一条‘路’!或者说…是一个巨大阵法的一部分!楼兰地宫是‘生门’或‘能源核心’,而鹰愁涧那处…极可能是‘死门’或‘排泄通道’!西辽进行的邪祭,是想用血怨污秽之力,强行冲开‘死门’,倒灌入整个阵法体系,从而污染甚至夺取控制权!”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却也完美解释了西辽的诡异行为!
帐内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推论惊呆了!
若真如此,西辽和金国所图,绝非一城一地,而是要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污染乃至夺取那种可能源自古老星辰的、足以改变国运的力量!
“好狠毒的计策!”种师道一掌拍在案上,须发皆张,“绝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公孙策脸色无比凝重:“若武娘子推断为真,那鹰愁涧的‘死门’必须彻底封锁或摧毁!否则后患无穷!”
“末将请命!”武松立刻抱拳,“愿再率一军,彻底荡平鹰愁涧,毁掉那邪门石碑!”
种师道却摇了摇头,目光锐利:“经此一闹,西辽必会加强鹰愁涧守卫,甚至可能派重兵和更强的高手前去。强攻恐损失巨大,且未必能真正毁掉那等邪异之物。”
他看向潘金莲:“武娘子,你既通晓星图,又身负…奇异之力,可知是否有其他方法,能从根本上遏制或净化那‘死门’?”
潘金莲蹙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图残片和戒指。忽然,她想起地宫之中,泉心石与星矩戒指共鸣,引动星辰之力净化一切的场景…
“或许…或许可以尝试以‘生’克‘死’。”她不太确定地说,“若能找到楼兰地宫那般纯净的星辰能量源,以其为核心,布下类似的净化阵法,或能中和甚至逆转鹰愁涧的污秽之力。但…这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和对阵法的精妙操控…”
她话音未落,怀中的墨心似乎被大人们紧张的情绪感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额头的星辰印记微微一闪,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的波动悄然荡开。
与此同时,潘金莲手中的星图残片,竟与之呼应般,散发出更加清晰的光芒,上面那些原本模糊的星轨线路似乎变得鲜活了一些!
公孙策死死盯着那发光的残片和墨心,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能量源…操控…这星图…这孩子…难道…”
他猛地看向种师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老相公!或许…我们不需要找到另一个地宫!真正的‘钥匙’和‘能量源’…可能就在我们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茫然不知的墨心,以及他母亲手中那幅愈发神秘的星图之上。
破局的关键,似乎以一种谁也未料到的方式,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