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那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像是怕外面的人听见,“子安兄,你这话就见外了!你看,你们远道而来,肯定累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肉,都是流沙河最鲜的鱼,还有天庭运下来的仙果。咱们先吃,先喝,边吃边聊——聊聊当年的事,聊聊咱们这些年的变化,也聊聊你要查的事,不好吗?”
他说着,伸手想去拉王勃的胳膊,王勃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我再次强调,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跟你叙旧的。”王勃的声音陡然转厉,眼神里没了半分客气,“猪全能,你种植罂粟,生产极乐膏,害了多少三界生灵?你看看你营里的士兵,一个个被极乐膏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还说这是‘为民造福’?你仗着猪悟能义子的身份,仗着有吕不韦撑腰,就敢视天条于无物?”
那人被他骂得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帅椅的扶手,身子晃了晃。
“子安兄,我……我不是故意的!极乐膏能让人快活,能让人忘了烦恼,这怎么是害他们呢?我自己都不让属下多吸,我是为了他们好啊!”
“为了他们好?”王勃冷笑一声,指着帐外,“你营外那片罂粟田,每一朵花里都浸着人的血泪。凡间有个小镇,因为极乐膏,男人卖妻鬻子,女人沦落街头,孩子饿死在路边——这些,你都不知道?还是你根本不想知道?”
那人的头垂了下去,肩膀微微发抖,像是没了力气。可王勃看得清楚,他的左手悄悄往腰间摸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是猪全能常用的那种,柄上刻着野猪的纹样。
“别装了。”王勃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是猪全能。他的小指有疤,你的没有;他笑的时候会眯右眼,你只会咧着嘴。”
那人的身子猛地一僵,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慌乱再也藏不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匕首,声音发颤。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仅是你的同窗,更是天理院的办案人员,现任天理院副院长。”王勃抬手,对着帐外喊了一声,“王朝马汉!”
“在!”
王朝和马汉立刻冲进来,身后跟着四名捕快。那人见状,猛地拔出匕首,朝着王勃扑过来,嘴里喊着:“我跟你们拼了!”
可他哪里是捕快的对手?王朝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匕首掉在地上。马汉上前,掏出铁链,“咔嚓”一声就把他的手捆住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那人挣扎着,哭喊着,“少帅不会放过你们的!吕不韦大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勃看着他,眼神里没了半分温度。
“猪全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替他顶罪,也改变不了他触犯天条的事实。带他走。”
捕快们架着那人往外走,那人还在哭喊,声音越来越远。王勃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匕首柄上的野猪纹样硌着手心,他想起当年在天庭学院,猪全能拿着这把匕首,笑着说:“以后我要当三界最有钱的人”。
那时候猪全能的笑虽然贪财,却还没这么阴狠。
“副院长。”王朝走回来,手里拿着一块从那替身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大象金柜坊”的字样,“这是吕不韦那边的令牌,看来猪全能跟他确实有勾结。”
王勃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随手递给马汉。
“收好,回去交给包院长。”他又看向帐外,营地里的士兵已经乱了套,有几个想冲过来,被捕快们拦住了。远处的罂粟田里,有个穿着普通士兵衣服的人,正低着头往帐篷后面跑,背影很像猪全能。
“别追。”王勃叫住想去追的捕快,“他跑不远。只要抓住了这个替身,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他。”
马汉点点头,又问:“那咱们现在就回天庭?”
“嗯。”王勃转身,往帐外走,玄色的衣摆在风中扬起,“把这个替身押回去,先审一审,看看能问出多少关于极乐膏生产和吕不韦的线索。流沙河畔的罂粟田,得让人来烧了,不能再留着害人。”
走出中军帐时,风还是那么甜腻,可王勃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些。他抬头看向天庭的方向,阳光正好,天河的水汽在远处凝成了云。他知道,抓了一个替身不算完,猪全能还在逃,吕不韦的势力还在,天河喜鹊大桥的案子也还没破,可他不怕。
就像当年在天庭学院,他敢替猪全能背锅,是因为觉得同窗情谊重;现在他敢抓猪全能的替身,是因为知道天理比情谊更重。
“走。”王勃对着身后的捕快们说,声音坚定,“回天理院。”
二十名捕快跟在他身后,玄色的队伍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朝着祥云的方向走去。中军帐里,摔碎的青瓷杯还在地上,甜香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就像猪全能那些靠着极乐膏堆起来的“体面”,终究会被天理拆穿,露出里面的肮脏和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