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铺就的天庭下界官道上,玄色的旌旗被风扯得呼呼作响,旗面正中绣着的獬豸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天理院的标志。=十名捕快身着青色劲装,腰系玄铁锁链,步伐整齐地簇拥着一辆桃木囚车,车身上刻满了镇魂符篆,车轮碾过云路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是在为囚车里的人敲着丧钟。
天理院副院长王勃走在囚车侧前方,他身着玄色锦袍,领口袖口滚着暗金线,腰间悬着一柄七星剑,剑鞘上的宝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的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几分刚正,只是此刻眉头微蹙,目光时不时扫向囚车里的人,眼底藏着一丝复杂。
囚车里缩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本该是锦衣华服的年纪,此刻却穿着件皱巴巴的杏色袍子——那是净坛使者府义子猪全能常穿的样式,只是穿在他身上,总显得有些不合身。他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双手被锁在车壁的铁环上,手腕已经磨出了红痕。最显眼的是他的腿,从上车起就没停过颤抖,像是秋风里的落叶,抖得连囚车都跟着轻轻晃。
“副院长,这小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真能扛住咱们的审问?”
旁边一个年轻捕快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叫王朝,刚进天理院没有多久,还是头一次押解牵涉到净坛使者府的犯人。
王勃没回头,声音平稳:“越是怕,越说明有问题。他不是真的猪全能,却敢顶着这个名字在流沙河畔兴风作浪,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至于扛不扛得住……天理院的刑具,还没让哪个犯人能硬气到底。”
王朝“哦”了一声,又瞥了眼囚车里的人,忍不住补充。
“早上我听马汉说,要是他真掺和了极乐膏的事,说不定得送到天理院,让包大人用铡刀……”
这话没说完,囚车里的人突然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咯咯”作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望着王勃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敢发出声音——他知道,眼前这位副院长看着温和,却是天庭出了名的“铁面判官”,当年连东海龙王的三太子犯了天条,都被他按律处置,半点情面没留。
王勃自然听到了王朝的话,却没制止。有些时候,恐惧比刑具更能击溃人心。他心里想得更多的是真的猪全能——那个和他在天庭学院同窗三年的少年,怎么会突然牵涉到罂粟种植和极乐膏?又怎么会让别人顶替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卷了过来。那风来得极快,带着股混杂着水汽和泥土的气息,吹得捕快们的衣袂翻飞,连天上的祥云都被搅得乱了形状。王勃猛地停下脚步,右手按在了七星剑的剑柄上,沉声道:“戒备!”
二十名捕快瞬间列成阵型,玄铁锁链在手中哗啦啦作响,目光警惕地望向风来的方向。
风势渐缓,一道肥胖的身影缓缓显现。那人穿着件杏黄色的净坛使者官服,腰间系着的玉带几乎要勒不住圆滚滚的肚子,手里提着一柄九齿钉耙,钉耙的齿尖泛着冷光,上面还沾着几点新鲜的露水——像是刚从某个仙山果园里过来。他的脸上堆着肉,一双小眼睛眯着,嘴角却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是净坛使者,当年随唐僧西天取经的猪悟能。
“啧啧,王副院长好大的阵仗。”猪悟能晃了晃手里的钉耙,钉耙的齿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带着这么多捕快押着辆囚车,这是要回天理院邀功去?”
王勃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猪悟能虽不是天庭重臣,却也是有功德在身的使者菩萨,礼数上不能少。但他的语气依旧严肃:“净坛使者。我等押解天庭要犯,正欲返回天理院审问,不知使者拦路,有何要事协商?还请不要无故耽搁公务。”
“天庭要犯?”猪悟能挑了挑眉,小眼睛扫过囚车,然后又落回王勃身上,突然“嘿嘿”冷笑了两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王副院长,你跟我说说,这要犯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此人名叫猪全能,乃是使者您的义子。”王勃如实回答,目光依旧平静。
“猪全能?”猪悟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肚子都颤了颤,“王勃啊王勃,你在天庭学院读了那么多年书,难道连人都认不出了?这小子,是猪全能吗?”
王勃缓缓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使者不必试探,我早已识破他并非真的猪全能。当年我与猪全能同窗,他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当年我们一起偷摘太上老君的蟠桃,被桃枝划伤的。而此人手上,干干净净,连个印子都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囚车里的人,声音冷了几分:“他本名朱权,乃是凡间一个游手好闲之徒,不知得了谁的指使,冒名顶替猪全能,在流沙河畔种植罂粟,炼制极乐膏。此等行径,已然触犯天条。我押他回天理院,一是要审问真猪全能的去向,二是要追究他冒名顶替、危害三界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