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三年的初秋,东亚的天空被无形的战云层层笼罩,一股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宏大力量,在三个不同的方向上,同时完成了积蓄与爆发前的最后准备。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明是暗,是渴望还是恐惧,都投向了那片即将决定半岛命运的海域——白村江口。
视角一:大唐,驰援之路
登州水寨,旌旗猎猎。被擢升为行军总管的刘仁轨,站立在一艘楼船的舰首,花白的须发在海风中拂动。他面容清癯,眼神却坚毅如铁,望着眼前这支即将启航的舰队。百余艘大小战船,承载着七千大唐儿郎的性命与帝国的威严。
“刘总管,各舰已准备完毕,是否即刻启航?”副将上前请示。
刘仁轨深吸一口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沉声道:“传令,升帆,启航!目标,熊津,白村江!”
号角长鸣,巨大的船帆依次升起,捕捉着并不算强劲的东南风。舰队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缓缓离开母港,驶向那片杀机四伏的未知海域。刘仁轨深知此战凶险,倭国倾力而来,兵力数倍于己,但他更相信大唐将士的勇武与水战技艺。他的拳头微微握紧,此战,关乎大唐国运,不容有失。
与此同时,陆路上,孙仁师率领的一万五千精锐,也已离开驻地,马蹄踏起滚滚烟尘,正日夜兼程,赶往熊津。一场水陆并进的救援,已然展开。
视角二:华胥,利剑出鞘
浩瀚的东海之上,华胥的“惊澜”舰队正以这个时代令人瞠目的速度,劈波斩浪,向北偏东方向疾驰。
旗舰“破浪号”舰桥,青鸾迎风而立,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与衣袂,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凛然战意。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浓密的黑烟,明轮(或螺旋桨)高速旋转,在碧蓝的海面上划开一道道持久不散的白色航迹。二十艘蒸汽战舰如同钢铁巨鲸,护卫着辅助帆舰,组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战斗阵列。
“副帅,根据海图与推算,我舰队已越过琉球链州,正全速逼近倭国九州岛西南海域。”导航官大声报告。
青鸾的目光落在海图上那片代表倭国本土的轮廓,眼神冰冷。她的任务并非与倭国舰队在白村江硬碰硬,而是执行元首“攻敌必救”的战略,直插其心脏!
“传令各舰,保持航向航速,加强了望。进入倭国近海后,按第一方案执行作战任务。”她的命令简洁有力。这支超越时代的舰队,正像一柄淬火的利剑,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决心,无声而迅猛地刺向敌人的后方。
视角三:倭国,兵锋所向
而在白村江口之外,倭国与百济的庞大联合舰队,已然云集。上千艘各式战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海面,桅杆如林,旌旗蔽日。身材矮壮、身着具足的倭国武士,与百济残军的士兵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狂热、紧张与贪婪的气息。
主将阿昙比罗夫站在最大的楼船之上,眺望着不远处那条汇入大海的江口,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狞笑。
“唐军龟缩不出,定是惧我兵锋之盛!”他对身边的副将庐原君臣说道,“待我军休整完毕,便可一鼓作气,冲入江口,将刘仁轨那几千残兵,连同他们的破船,一并碾为齑粉!”
“将军威武!此战必胜!”周围的将领纷纷附和,士气高昂。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攻破熊津,恢复百济,进而称霸海东的辉煌未来。中大兄皇子的野望,化作了这支庞大舰队的具体行动,如同一只张开巨口的恶鲨,准备将眼前的猎物吞噬。
三方势力,如同三股巨大的洋流,在这龙朔三年的夏日,不可避免地向着同一个焦点汹涌汇聚。大唐的坚韧、华胥的奇袭、倭国的狂傲,即将在这片并不宽阔的海域,碰撞出决定未来数百年东亚格局的惊天浪涛。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浪,将啸于沧海之间。
白村江口,注定要成为一个被历史永远铭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