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星耀总部顶层落地窗,扭曲了赵强映在玻璃上的脸。监控屏上,楚门音乐官网的“独立宣言”点击量正以每秒千次的速度野蛮攀升。助理声音发颤:“赵总,纳斯达克刚发函……要求解释‘屠楚联盟’涉嫌操纵股价……”
“操纵?”赵强猛地转身,雪茄烟灰簌簌落在楚门财报复印件上,“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操纵’!”他指尖戳向屏幕里陈楚悬在半空嘶吼的特写,腰腹间被威亚勒出的紫黑淤痕狰狞如裂痕,“通知‘水蛭组’,启动‘倒灌计划’——我要他陈楚的‘原创神话’,烂在抄袭的污水里!”
指令化作数据洪流。三小时后,一个名为“旋律捕手”的冷门音乐博客突然爆红。博主发布了一篇万字技术分析长文《深扒“原创之神”的裁缝生涯》,附带十六组频谱对比图:
图1:《孤勇者》副歌高频段 vs 挪威乐队Sirenia 2003年冷门单曲《the other Side》00:48-00:51(相似度92%)
图2:《胡同儿》三弦过门 vs 日本三味线大师高桥竹山1978年现场即兴片段(波形重合率89%)
图3:《根脉》羌笛引子 vs 非遗传承人李阿乙1982年田野录音《岷江哭嫁》(音阶结构完全一致)
水军如蝗虫过境:
“实锤!陈楚就是高级音乐裁缝!”
“挪威冷门+日本古董+非遗盗录,这‘致敬’成本真低!”
“楚门刚上市就爆抄袭,千亿市值要崩盘!”
更致命的是——星耀同步买通三家海外版权代理公司,向国际作者和作曲者协会(cISAc)发起跨境诉讼,要求冻结楚门音乐全球版税收入!
楚门音乐法务部,打印机因超负荷发出焦糊味。林芳将一沓律师函摔在桌上:“挪威乐队已发声明,从未授权《孤勇者》使用素材!高桥竹山基金会拒绝回应!李阿乙的孙子在推特骂我们偷他爷爷的棺材本!”她指着监控屏上暴跌的股价曲线,“做空机构借机发力,市值蒸发120亿了!”
陈楚站在排练室落地镜前,腰间昨夜被钢索勒裂的伤口在绷带下灼烧。镜中映出环形巨屏上滚动的“抄袭铁证”,也映出身后的景象——十几个楚门新人攥紧乐谱,脸色发白。他忽然抓起电吉他,插线,拧大音箱音量。失真音浪如同困兽咆哮,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通知技术组,”陈楚背对众人,指尖划过琴颈,“把母带室那台老式开盘机搬来直播现场。”
“开盘机?”宋微光愕然,“那古董早停产二十年了!”
“要的就是停产。”陈楚拨出一个撕裂音,“只有它能播那种带子。”
次日晚八点,“楚门音乐”直播间标题血红:《抄袭?来听三十年前的呼吸!》。画面中央,一台锈迹斑斑的Sony tc-630开盘机如同出土文物,两盘直径30厘米的巨型金属磁带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陈楚腰间缠着渗血的绷带,手指抚过磁带边缘的标签:“1985年国产‘声像牌’,氧化铝基带,录制动态范围比cd宽15db。”
弹幕瞬间炸裂:
“作秀!拿古董转移视线!”
“有本事播对比音频啊!”
陈楚对谩骂视若无睹。他戴上监听耳机,将第一盘磁带卡入机器。“咔嗒”一声机械咬合,转轮开始旋转,发出老式设备特有的沙沙底噪。他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沉静:
“1995年,北京护城河边,槐花正开。”他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声放大十倍,如同时间的齿轮开始咬合。几秒空白后,一个稚嫩的童声穿透沙沙声响起,带着胡同腔调的跑调:“都——是勇敢的——哟喂!”跑调得离谱,却透着野生的鲜活!
“这是我七岁,偷了爷爷的录音机,对着槐花唱的。”陈楚切掉音频,弹幕有人嗤笑:“这能证明什么?”
他换上第二盘磁带。更密集的底噪中,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嘶吼着:“瓦片儿底下——藏过——砍刀——”吼到破音处,背景传来老人的呵斥:“小兔崽子!唱劈了还嚎!”
“十五岁,在爷爷葬礼前夜录的。”陈楚关掉机器。满屏嘲讽:“随便找段音频糊弄鬼呢?”
他忽然抽出一把美工刀,当众划开第一盘磁带的塑料外壳!金属带基暴露在空气中,氧化铝涂层已出现细微剥落。刀尖精准挑开带基边缘——赫然露出夹在两层磁带间的泛黄纸片!
陈楚镊起纸片,在镜头下展开:一张用铅笔涂鸦的稚嫩乐谱,音符歪扭如蝌蚪,标题是《勇娃子》,落款日期:1995.5.7。谱子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槐花香,勇娃不怕黑。”
他将第二盘磁带同样剖开,取出内藏的纸片:1998年的手写谱《胡同战歌》,副歌旋律赫然是昨夜让老艺术家泪崩的《胡同儿》雏形!谱纸边缘有干涸血迹——是少年打架留下的鼻血。
“星耀说,《孤勇者》抄了2003年的挪威金属。”陈楚染血的指尖点向1995年的《勇娃子》谱纸,“来,耳朵没瞎的,听听这‘抄袭’的时间线——”他重新启动开盘机,将两段跨越三十年的童声与怒吼同时播放!
七岁童谣与三十八岁绝唱,在沙沙的时光底噪中轰然对位!
直播间死寂三秒,随即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
“1995年!挪威乐队还在玩泥巴!”
“磁带内藏谱!这操作小说都不敢写!”
“楚门!快报警!有人穿越时空抄袭你!”
星耀指挥中心,赵强一脚踹翻控制台:“他妈的他怎么证明磁带是真的?!”
仿佛回应他的咆哮,直播间门突然被推开。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走进镜头——中央音乐学院退休教授周怀仁、国家音像档案馆前馆长郑国栋、中科院磁记录技术泰斗钱学敏!钱老将一份鉴定书拍在开盘机上:
“氧化铝基带停产于1993年!带基剥落形态与三十年氧化周期完全吻合!”他指着磁带外壳一处细微划痕,“这是我当年抽检留下的标记!这两盘带,是当年‘声像牌’捐赠给少年宫的孤品!”
真相如核弹引爆!直播间在线人数飙破六千万!
赵强双目赤红扑向加密电话:“启动‘核选项’!让‘教父’进场!”
五分钟后,直播间突然插入紧急新闻画面。一位身着中山装、胸佩“非遗保护中心”徽章的老者面对镜头严肃宣告:“经查,陈楚团队在《根脉》中使用羌笛录音,未取得传承人李阿乙家属授权,涉嫌盗用非遗文化资源。即日起暂停其非遗推广大使资格,接受调查!”
权威身份+文化保护大旗,瞬间逆转舆论!
“官方实锤!陈楚连非遗都敢偷!”
“羌笛录音都能盗,抄袭实锤了!”
“楚门股价又崩了!”
排练室一片死寂。陈楚盯着屏幕上老者的“徽章”——边缘反光处有星耀Logo的微小水印。他忽然抓起电吉他,拧到最大失真,对着六千万观众嘶吼:
“教父是吧?”手指在琴颈爆出一串狰狞推弦,“我让你听听——什么叫真非遗!”
他猛地拽断琴弦!鲜血从虎口崩裂的伤口涌出,顺着琴颈流淌。沾血的手指拍在直播摄像机镜头上,画面瞬间血红!
“李阿乙爷爷,”陈楚的声音穿透电流噪音,“您孙子收了多少黑钱,才舍得把您的棺材板当鼓敲?”
后台导播切出预设画面——岷江悬崖村小学实时监控。七十岁的李阿乙穿着羌族传统白衣,正带着三十个戴人工耳蜗的孩童吹奏古羌笛。孩子们耳蜗接收器上,赫然印着“楚门听障基金”Logo!
老人对着镜头举起一沓文件:“这是陈楚三进岷江,帮咱村申请非遗的草稿!这是楚门基金给娃娃们配耳蜗的汇款单!”他老泪纵横,“我孙子被赌债逼疯了才干这脏事!陈家娃子的曲子,是用三十碗青稞酒换走我肚子里所有老调啊!”
反转再反转!弹幕彻底疯狂!
赵强在监控室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砸碎所有屏幕,抓起最后一部加密手机:“让‘教父’撤!快……”
话音未落,直播间突然接入国务院文化部官方信号。部长神色凛然:“经查,有不法分子冒充非遗中心工作人员散布谣言。真正被停职调查的——”画面切到“教父”被警方押走的镜头,“是这位收受星耀娱乐两千万元贿赂的文化败类!”
雷霆一击!星耀总部所有电脑瞬间蓝屏,墙面投屏炸开血红的网警警示:【星耀娱乐涉嫌危害文化安全,立案侦查!】
陈楚染血的手指划过琴弦,带出一道血痕般的音符:“星耀说我抄袭?”他对着镜头举起剖开的磁带,氧化铝碎屑在灯光下如雪纷飞:
“你们偷得了音符,偷得走三十年槐花香吗?”
“你们买得了版权,买得动悬崖村三十个孩子的耳朵吗?”
“你们造得了假证,造得出——”他猛地将磁带砸向开盘机!
“砰!”
金属带盘碎裂!三十年前童声与三十年后怒吼的母带纠缠着迸溅而出,如同被肢解的时间残骸!
“这血里的真吗?!”
全网瘫痪。楚门音乐股价逆势飙升,冲破发行价300%!星耀总部被警车包围,蓝红警灯撕碎雨夜。
陈楚弯腰,从满地磁带碎片中拾起半张残破谱纸——那是七岁《勇娃子》的最后一行谱,被鲜血与时光浸透的稚嫩音符旁,有一行小字:
“爷爷,勇娃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