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冲天而起,陈默的手掌已经全是血。
他手里握着八枚骨戒,它们飞快转动,越来越烫。他的皮肤被烧得发黑,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骨头发出响声,好像要断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黑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那些妖兽不再乱跑,而是排成队形,像潮水一样压上来。它们眼睛通红,脖子上缠着黑色铁链,动作整齐,不像野兽。地面被踩裂,裂缝到处都是。
小狼趴在地上,前腿还在抖,但它突然抬头,对着最近的妖兽低吼。口水和血一起滴下来,落在地上冒起白烟。
妖族少年靠在石头边,用最后一条布包住手臂。符纸用光了,身上只剩一块破石符。他死死捏着它,手指发白。
苏弦坐在碎石后面,十根手指都裂了,血顺着琴身流下。他没动,耳朵却动了一下。那把骨琴忽然震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妖尊拄着断掉的角站起来。左臂没了,肩膀烧烂了,但他站得笔直。他张嘴吼了一声,声音不大,空气却抖了一下。几只靠近的妖兽停下脚步,脑袋晃了晃。
陈默动了。
他右脚一踩,地面炸开。灰色火焰从脚下冲上来,顺着身体烧到胸口。他咬破舌尖,嘴里满是血腥味,脑子一下子清醒。
焚天骨狱·终式!
火焰没有立刻爆发,而是缩成一道黑柱,直冲天空。三秒后,轰地炸开!
八道火刃扫过四周,每一下都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前面十几只妖兽被切成两半,肉变焦,骨头化成灰。后面的被气浪掀翻,滚出去十几米远。
包围圈裂开一个口子。
陈默跳起来,一脚踢飞扑来的三头狼妖。那怪物撞进岩壁,脑袋卡在里面。他落地时单膝跪下,膝盖砸出一个坑。一缕血从嘴角流出,滴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
他抬头看远处。
黑影还在往前涌,刚才那一击只清掉一小段路。更多妖兽从地缝爬出来,有的身上挂着烂肉,走路慢,但不停。
他喘口气,站起身,背对同伴撑起护罩。灰色火焰在他身后形成弧形墙,挡住热风和黑雾。
“走不了,就站着死。”他说。
小狼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他侧后方,挡在阿渔前面。毛湿透了,贴在身上,但牙一直露着。
妖族少年移到左边,把石符按进地面。没有光,但他知道这个位置能撑一会儿。他看了眼昏迷的阿渔,又看向前面。
苏弦抬起手,指尖碰了碰琴弦。
琴没响,但他感觉到了什么。骨琴自己震动起来,越来越快。他闭上眼,脑子里响起一段陌生的旋律——不是警告,是预兆。
妖尊一步步走来,踩过尸体和石头。身边还有三个长老能打,两个断腿,一个瞎眼。他们不说话,站在陈默两侧,摆出防守的样子。
阿渔忽然动了。
手指抽了一下,眼皮颤了颤。她嘴唇微动,声音很轻:“那边……不对劲。”
没人回头。
但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龙宫方向。
一阵冷风吹来,带着海水味和一股臭味。风吹过战场,卷起灰烬,在空中划了一道歪线。
陈默左手收紧,骨戒转得更快。血珠甩出来,在火焰里烧成黑点。他右手指向缺口,声音沉沉地说:“小狼,守右边。”
小狼低吼一声,挪到右侧。
妖族少年把石符往前推一点,低声说:“我能撑三十秒。”
苏弦睁开眼,终于拨下第一根琴弦。
嗡——
声音传开,前方五丈内的黑雾被推开一段距离。几只刚站起来的妖兽动作一僵,头偏了一下。
就是现在。
陈默抬高右手,火焰顺着胳膊烧到肩。他没拔剑,也没结印,只是掌心朝天,让八枚骨戒完全暴露在火焰中。
戒指开始震动。
一圈光从他脚下扩散,碰到的妖兽纷纷后退。这不是杀,是压制。它们怕这东西。
但只退了三步。
后面的妖兽涌上来,把前面的往前推。它们像是被人控制,不怕死。
第一波攻击来了。
三头披甲犀牛冲在最前,背上插着骨刺,眼睛漆黑。它们撞上火焰护罩,屏障晃动,出现裂缝。陈默闷哼一声,嘴角又出血。
小狼扑上去,死死咬住一头犀牛的腿筋。那大家伙倒下,砸出一个坑。但它马上翻身,尾巴横扫小狼胸口。小狼飞出去,撞上岩石,落地后不动了。
妖族少年把石符拍进地底,双手结印。地面升起一圈土墙,勉强挡住第二波攻击。可土墙只撑了两秒就碎了。他被震飞,背撞上岩壁,咳出一口血。
苏弦连续拨弦,三声连响。音波打中一只跳起的鹰妖脸,它双眼爆开,掉下来时被同类踩成肉泥。
妖尊冲出去。
他只剩一只角,但撞人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三倍。一头两丈高的巨猿被他顶穿肚子,钉在岩壁上。他拔出身子,转身再撞另一只妖兽。
陈默还站在原地。
他在等。
等那个节奏。
骨戒在他手里震动,越来越快,慢慢和苏弦的琴声合上了。他感觉到,这八枚戒指不只是钥匙——它们有记忆,甚至,好像有意识。
第四声琴音响起时,他出手了。
右脚再次踩地,火焰从体内炸出。这一次不散开,而是变成一条火鞭,猛抽向左边缺口。火鞭扫过,六只妖兽拦腰断开。
他借力跳起,落到小狼身边,一把提起它,甩向后方安全的地方。然后转身,面对前方。
那里,一头全身裹着黑铁的蛇形妖兽正从地缝爬出来。它没眼睛,头上有尖刺,脖子挂着十二具骷髅。
陈默盯着它。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妖兽。
这是冲他来的。
蛇妖张嘴,喷出一团黑雾。雾还没到,他就觉得胸口发闷,骨头里传来刺痛。他抬手,火焰凝成盾牌,挡住黑雾。
盾牌开始融化。
他咬牙,左手张开,八枚骨戒浮在掌心上方,快速旋转。灰色火焰绕着手指,形成一个小漩涡。
这一招,他本来想留到最后。
但现在,没时间了。
蛇妖再次扑来。
陈默双脚分开,稳住身子,右拳握紧,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阿渔又开口了。
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些:“别让它碰到你。”
他没回头,只是微微点头。
蛇妖离他还有十步。
九步。
八步。
陈默的左眼,骨纹彻底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