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的手停在琴弦上，风突然没了。
他的手指往下按，第三声琴音响起。
陈默立刻把双手砸进地面。骨头一根根断掉，疼得他眼前发黑。阿渔咬破舌头，喷出一口血。血是银白色的，混进光柱里。光柱开始抖，两人用力撑住。
地下的裂缝伸出黑色的东西，想拔走一枚骨戒。光柱晃了一下，出现裂口。
妖尊大喊：“别让它动！”
六个战士一起出手，灵力连成一条线，守住阵眼。三道黑影从空中扑过来。第一个撞上防线，三个战士当场吐血倒地，但没退。
小狼趴在地上，耳朵贴着石头。它听见地底有动静。它抬起头，叫了一声。声音很响，传得很远。东边的裂缝一下子不动了。它的毛慢慢变白，身子发抖，但它还在叫。
妖族少年划开手臂，用血在地上画符。他画完最后一笔，那枚要移位的骨戒又亮了。
光柱继续往下沉。
反噬太强了。陈默身上裂开很多口子，血往外流。左手已经烂了。阿渔跪下来，鳞片没有光，呼吸很弱。她抓住陈默的衣服，想说话，只咳出一口血。
苏弦的手指全是血。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他看了陈默一眼，又看向阿渔，笑了笑。他最后一次拨动琴弦。一道声音飞出去，打中半空中的斩虚剑。他的身体变成光，钻进剑里。斩虚剑轻轻一震，落下来，插在陈默身后。
陈默心里一热，好像有人把最后的力量给了他。他站起来，双手再次按进地里。阿渔也抬起手，放在他手上。
光柱变成金色。
八个黑影冲过来，想毁阵眼。妖尊一刀砍过去，一个黑影炸成黑雾。第二个扑向南边，被战士挡住。第三个刚靠近，小狼跳过去，咬住它的腿。骨头快碎了，也不松口。
最后一击完成。
地下轰的一声，像有什么被关死了。光柱安静下来，金光照满全场。八枚骨戒同时碎掉，碎片飘起来，化成光点落下。
光落到每个人身上。
陈默还在流血，但血慢慢止住了。阿渔的鳞片有了光，呼吸稳了些。妖尊跪在地上，头抬着。六个战士，三个倒下，两个靠着喘气，一个还站着。小狼趴着，耳朵动了动。妖族少年脸朝下昏过去，手里还抓着笔。
天上的云裂开了。
阳光照下来。
陈默站在中间，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还在，但全是裂纹。阿渔靠在他肩上，眼睛闭着，手指勾着他衣服。斩虚剑插在后面，微微颤。
妖尊喘着问：“结束了？”
没人回答。
远处的裂缝慢慢合上，黑气没了。风吹起来，有点湿。
小狼抬起头，鼻子动了动。
妖族少年突然坐起来，抓起笔就写：“还有动静！东北三百步，地下两丈，有东西在推！”
陈默转身，一脚踩进裂缝。地面震动，新的口子张开，黑水冒出来，冒着泡。他拔出斩虚剑，剑嗡嗡响。苏弦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说：“别让它出来。”
他举剑砍下去。
剑劈进黑水，整条缝都在抖。里面的东西在挣扎，越推越狠。陈默脚陷进泥里，死死撑住。阿渔睁开眼，把手放在他背上，一股暖流传来。
裂缝慢慢合上了。
黑水退了。
最后一丝黑气也没了。
陈默松手，单膝跪地。斩虚剑插在面前，剑柄还在抖。
妖尊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你活着。”
陈默点头。
阿渔靠着他，轻声说：“我也活着。”
小狼走过来，舔了舔他的手。
妖族少年把写满字的兽皮卷折好，塞进怀里。
两个战士站起来，走到边上坐下。还有一个没醒。
陈默抬头看天。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烫。
他觉得很累。
特别累。
阿渔的手滑下去，他又抓住了。
“别睡。”他说。
她嗯了一声。
妖尊看着天：“这天……多少年没这么干净了。”
陈默低头看脚下的地。黑土上，冒出一小片绿芽。
他伸手碰了碰。
芽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