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便召开各部大会。踏顿指尖轻叩案几,震得羊皮地图微微颤动,不过...
话音未落,苏仆延已然抚掌大笑:好!好个深明大义的踏顿!腰间十二枚金铃随着起身叮当作响,某在此立誓!
踏顿抱拳时,腕甲与护臂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苏仆延突然噤声,鹰目死死盯着对方带笑的面容。
击鼓!苏仆延猛然掀开帐帘,塞外风雪裹着号令席卷三军,明日叫那些鼠辈见识真正的苍狼骑兵!
夜空下骤然腾起惊天动地的呼喝,惊飞了栖息在辕门上的夜枭。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乌桓山巅回荡,经久不息。
苏仆延志得意满,全然未察觉踏顿眼中闪过的讥讽。
随着踏顿的退让,乌桓王位之争暂告段落。
王帐内,各部将领散去后,苏仆延与心腹乌延对坐。
踏顿今日突然退让,莫非另有盘算?苏仆延眉头紧锁,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乌延朗声笑道:大王过虑了。自上次反对丘力居出兵后,踏顿在部族中威信尽失。如今除了少数死忠和数万兵马,谁还认他这个首领?
他主动臣服,分明是自知无力与您抗衡。
明枪暗箭,只要我们严加防范,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番话说得苏仆延展颜而笑:确实,量他也翻不出花样。眼下当务之急是对付马超。
范阳城外,我曾亲眼见他斩杀扎木伦,其勇武非常人可敌。
乌延冷哼一声:若非丘力居庇佑,扎木伦岂配与我相提并论?只要马超敢来草原,定叫他有来无回!此战正是大王立威的良机。
苏仆延霍然起身:传令全军集结,明日出征!此战必要打出我乌桓威风。
乌延迟疑道:那踏顿...留他在乌桓山,会不会...
【
夜风微凉,营地篝火摇曳。
苏仆延指尖轻叩案几,眸底寒光一闪:“若我们与马超厮杀之际,他在后方收买人心……”
乌延皱眉:“待两军僵持,他再突然发难,我们该如何应对?”
“此事不得不防。”
苏仆延冷然抚过刀柄:“既是祸患,便该铲除。”
“此时动手?”乌延迟疑,“丘力居刚死,杀其从子,恐人心动荡……”
“乌桓存亡之际,岂容妇人之仁!”苏仆延猛然起身,“踏顿不死,如何齐心抗敌?若有异议者——”
刀光映出他森然侧脸,“一并诛之!”
乌延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
“今夜宴请各部首领,趁机行事。”
苏仆延负手而立:“我要他尸骨无存。”
乌延躬身退出帐外,转身时唇角无声勾起。
帐内火光跳动,照不见他暗处的笑意。
***
营地欢腾,酒肉飘香。
王帐内觥筹交错,苏仆延高坐上首,环视满座将领,却在瞥见空席时笑意骤冷。
“踏顿何在?”他摔碎酒盏,“白日才奉我为帅,如今便敢违令?”
心腹们纷纷附和:“此等反复小人,怎配与将军争锋!”
“何必搞什么临时统帅、临时乌桓王?以苏仆延将军的威望,直接做我们乌桓真正的王不是更好?”
“说得对!苏仆延将军为部落立下赫赫战功,我等心悦诚服!”
“正是!我们都服气!”
帐内拥戴苏仆延的声浪越来越高,中立者们互相交换着眼色,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卫兵高声通报:“踏顿将军到!”
话音未落,踏顿已带着亲信掀帐而入。
刚进大帐就有人讥讽道:“踏顿,新任统帅首次聚将议事,你竟敢故意迟到?”
“莫非存着别样心思?”
“仗着是丘力居大王的侄子,就想在乌桓族里横行霸道?”
“乌桓王位要的是真本事和人心所向,不是你靠着血脉就能坐稳的!”
踏顿面不改色,盯着发话的将领:“狼风,你也配教训我?”
“忘了当年是谁被打得跪地求饶?”
“若不服气,现在出来比划比划,生死不论,如何?”
狼风脸色骤变。当年比武惨败的耻辱至今难忘,两人的梁子也是那时结下的。过去有丘力居压着,双方尚能维持表面和气。如今......
他眼中闪过狠厉,却强忍着没接战——不能坏了苏仆延的大计。
正待反唇相讥,苏仆延突然出声:“踏顿,逞口舌之勇算什么本事?”
“今日是商量对付马超的军机要事。”
“你一来就要挑起内斗,这仗还怎么打?”
“莫非你根本不想协力抗敌?”
苏仆延冷哼一声:管不住自己的狗,就别怪我替你清理门户。
踏顿眯起眼睛:区区临时统帅,也敢妄称乌桓王?
胜负已分?苏仆延指尖轻叩刀柄,等你正式继位再放厥词也不迟。
寒光在苏仆延眼底流转:此时此刻,我就是乌桓王——你有异议?
踏顿纵声长笑:临时统帅也配称王?痴人说梦!他环视四周,且问问在场的诸位,谁愿奉你为主?
帐中不少中立将领神色阴郁,显然对苏仆延的狂言极为不满。苏仆延却从容不迫,自这些将领踏入王帐那刻起,便已堕入他的棋局。
拙劣的激将法。苏仆延讥诮地勾起嘴角,今日便让你明白,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随着他一声令下,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间将王帐围得水泄不通。乌延执刀而入,冰冷刀锋映照着众人骤变的脸色。
“谁同意?谁不答应?”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无人敢出声。
踏顿放声大笑,盯着苏仆延道:“诸位现在都看清楚苏仆延的真面目了吧?”
“这等货色岂能成为乌桓之王?”
“说出去岂不让天下豪杰笑掉大牙?”
虽有不少中立者暗自认同踏顿之言,但此刻刀剑临颈,谁又敢站出来反对苏仆延?
苏仆延感受到众人对他的畏惧,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在死亡面前,没人能不低头。”
“别白费力气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乌延,给我杀了踏顿!”
踏顿闻言仰天长笑:“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动手,取苏仆延性命!”
苏仆延像看疯子似的看着踏顿,讥笑道:“你在命令谁?”
“谁会杀我?”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乌延突然出手。
他手中长刀并非砍向踏顿,而是径直朝苏仆延挥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仆延脸色骤变。
“你...你要做什么?!”
他一边怒吼一边慌忙去拔腰间佩刀。
可刀还未完全出鞘,凛冽的杀意已扑面而来。
苏仆延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
银光闪过,刀刃划过他的咽喉。
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苏仆延双目圆睁,踉跄着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乌延轻叹一声:“我本就是踏顿将军的人,主动接近你、助你登上王位,都是将军的计策。”
“你若不起杀心,本不必死。”
“因为没人会臣服一个残害大将的乌桓王。”
“但你起了杀念,就注定要死!”
——
乌延俯身在苏仆延耳畔低语。
话音落下,苏仆延眼中的悔恨愈发浓烈。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甘,神智仍不可逆转地消散。
视野骤然陷入黑暗,他的身躯轰然倒地,再无生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乌延突袭苏仆延,令在场众人皆瞠目结舌。
无人能料想,苏仆延的心腹乌延竟是踏顿预先埋下的暗棋。
原以为踏顿必败的局势,竟反转成苏仆延的殒命之局。
胜券在握的苏仆延,反倒命丧当场。
那些归附苏仆延的部将首领面面相觑,眼中惊惧交加,望向踏顿的目光已染上深深畏怯。
一名将领疾步跪伏于踏顿面前,高声道:末将愿效忠踏顿将军,拥立将军为乌桓新王!
苏仆延谋害将军,罪该万死!我等愚钝,竟受其蒙蔽。
恳请将军宽恕,我等誓死追随!
先前对踏顿极尽奚落之徒,此刻纷纷调转矛头,对已气绝的苏仆延咒骂不休。
听着此起彼伏的效忠与唾骂声,踏顿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厉声道:首鼠两端者,杀!
令出刹那,乌延已然挥刃,亲兵如狼似虎扑向那些动摇者。
归降者未料踏顿如此狠绝,咒骂声顿时四起。
乌延却毫不迟疑,刀锋直取惊惶的墙头草。
不过盏茶工夫,十余人尽数伏诛。
帐外随从亦在踏顿事先部署下遭围剿歼灭。
王帐内血气翻涌,尸横遍地。
幸存者皆明生死系于踏顿一念,望向他的眼神中敬畏更甚。
——
踏顿稳步走向王座,沉稳地坐了上去,高声宣布:苏仆延残害百姓, ** 我乌桓内乱,罪不容诛,现已伏诛。还有谁要支持这个叛徒?想要追随他的党羽吗?
整个王帐内鸦雀无声,此刻哪有人愿意与苏仆延一同赴死?
见无人应答,踏顿紧接着说:既然没人提出异议,那么诸位便是认可了他的罪行。
从今日起,我踏顿就是乌桓的王。谁赞成?谁反对?
乌延第一个跪倒在踏顿面前:乌延誓死效忠大王!
难道各位都忘了大王的身份?他本就是丘力居大王的亲生骨肉。
子承父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年来,踏顿大王为乌桓立下的功劳有目共睹。
诸位还在犹豫什么?
随着乌延这番话,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纷纷表态:我等愿追随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个人带头呼喊后,其他人也跟着高声呐喊:我等愿追随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吼!吼!吼!......
震天的吼声在王帐内回荡。
踏顿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乌桓必将崛起!
在我率领下,乌桓将绽放最耀眼的光芒,让整个草原臣服在我们脚下!
吼!吼!吼!......
乌桓必胜!!
吼!........
白檀城坐落于长城之外,幽州最北端。
昔日汉帝国鼎盛时期,此处是征讨草原的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