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将在本地设分厂的消息终于被证实了。
赵江并不知道派来的是谁，也懒得去打听。
但分厂的建立一定会改变这里的局面。
他原本打算把周家屯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龙头村——不是靠风景旅游的那种，而是作为自己事业的根基。
目前的安排都是在为将来做准备。
这场动荡中，农村比城市更安全。
在这里，他的身份是最好的保护，能让他避开风头。
等风暴过去，他就能大展身手。
好日子就在眼前。
但一旦轧钢厂分厂建成，势必会分流资源和人力。
这对赵江来说绝不是好事。
有人说轧钢厂能带来机会，但实际上，受益的是周家屯，而不是他。
周家屯并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看来，轧钢厂和他的计划难免会有冲突。
如果能合作还能应付，若是成为对手那就麻烦了。
关键还得看这个人是谁——这位分厂负责人会怎么对待他。
“你说，会不会是你们四合院的人过来？”
郑娟得知轧钢厂要在这里建分厂后，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估计不会有人调过来。”
院子里的人大多没什么本事，剩下的几个技术还行的也年纪大了，快退休了。
之前那件事让他们名声受损，现在已经不如从前。
这次外派任务重要，应该不会安排他们过去。
“我也希望你们院里的人别来。”
郑娟抿着嘴笑了笑。
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耷拉着脑袋的李广发，像只输了的公鸡。
看到是郑娟，他想转身就走——刚被周蓉和李云龙训得灰头土脸，本想找个安慰和主意，可要他对郑娟诉苦，实在不好意思。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跟女人说这些？
郑娟看出他的不对劲，明白他在这儿不好开口。
“正好我也要走，你进去吧。”
没等他反应，她朝屋里赵江摆了摆手就走了。
李广发自然明白她的用心，心里一暖。
进屋后也不好意思坐，站在那里一脸沮丧。
赵江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但他没有急着问。
培养人费时费力，他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对方自己开口。
“全搞砸了……爷爷不但不听劝，还变本加厉地胡来。”
李广发满脸懊悔。
这副样子让赵江差点笑出来。
他确定，此刻就是用藤条抽打李广发，对方也不会叫一声。
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说说事情经过。”
赵江让李广发坐下，开始听他说。
李广发详细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高远说得对，周蓉有这个想法是好事。就算事情到我这儿，我的处理方式也和你爷爷一样。”
听完后，赵江做出了判断。
“您不用安慰我了。”
李广发低声说。
他知道他已经犯了大错。
赵江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他，这让他更加内疚。
“我知道最后决定权在您手里，结果可能还是那样。但这件事本来可以避免，却因为我爷爷的原因爆发，而且情况还在恶化。”
李广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不得不说，李广发确实是个好苗子。
他对赵江的教导一直铭记于心。
否则也不会这么自责。
只是他有些太过认真了。
过犹不及。
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赵江也不认为李广发能马上解决。
甚至，他对李广发的期望只是积累经验。
如果能学到李云龙三成本事，就算不错了。
安排李广发约束李云龙，一方面是让祖孙互相牵制，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们互相学习。
李云龙身上有很多值得李广发学习的地方。
“我想看看你爷爷怎么应对。组长的位置可不是闹着玩的，谁愿意让给周蓉？”
赵江没有继续和李云龙争执对错，而是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对于这个问题，赵江自己也很想知道。
李云龙才来不到一个月，竟然能让一个人主动放弃组长职位？
这样的手段，连赵江也不得不佩服。
“这个，我还没想好。”
“哈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看来你对你爷爷还不够了解。”
【29离开赵江住处后，李广发还在思考他的话。
他原本以为事情搞砸了，但赵江的态度却显得并不在意。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李广发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现在有一个关键问题需要解决——李云龙会让周蓉顶替谁的组长位置？
谁会心甘情愿让位给她？
在所有候选人中，似乎没有人和李云龙关系特别深。
李广发想了又想，还是没头绪。
不过光想也没用，结果早晚都会出来。
经过赵江的分析，李广发突然觉得爷爷深不可测。
至少他自己绝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和一个人建立那么深厚的关系。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也许李云龙并不是靠交情，而是掌握了什么人的把柄？
但李广发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一个小小的写作团队，李云龙能掌握什么把柄呢？
李广发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再为此事烦扰。
第二天，郑娟传达了赵江的新建议：
在周家屯建一座砖厂。
“在咱们周家屯办砖厂，这可真是个大好事！”
“咱们这么个小村子，真能办起砖厂？”
“有了砖，是不是就能不用住茅草屋了？”
“等砖厂出砖，我第一件事就是盖栋两层小楼。”
“不只是盖房子，我还想围个大院子。”
“想到能住上红砖房，心里就美滋滋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
砖厂将以村集体的名义建设，属于全村共同所有。
那么，谁来当厂长呢？
这个问题很快被提了出来。
“让我来当厂长吧，这叫啥来着？对，毛遂自荐！”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结实汉子。
“就你？你能当厂长，我都能当村长了！”
立刻有人表示反对。
“郑娟，赵江有没有推荐厂长人选？”
郑娟摇摇头：“他只提了这个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还得靠大家。”
“这是个新项目，除非出现大问题，否则赵江不会插手。”
郑娟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赵江依旧没有表态。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还得由他们自己决定。
李广发和宋高远掌握着较大的决策权。
“砖厂关系重大，厂长人选必须慎重，我建议采取集体投票的方式选出。”
有人随即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广泛支持。
毕竟办砖厂可不是小事。
“需要提醒各位的是，这只是一个初步提议。关于砖厂的人事安排、资金运作和红砖销售等具体方案，赵江并没有给出明确说明。”
对于村民想要通过投票选厂长的做法，赵江早有预料。
但这里不是城市，而是周家屯，村民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如果他们绕过考察团，直接推选本村人当厂长也并非不可能。
问题在于，这些村民显然缺乏管理砖厂的经验。
因此赵江选择不作任何安排，把难题全部交还给他们。
办不办砖厂？怎么办？办到什么程度？全都由村民自己决定。
当这件事与全体周家屯村民的利益挂钩后，
他们在挑选厂长时自然会更加谨慎，而不是仅仅依靠家族关系来侵占赵江的投资。
“这事没那么简单，我建议先进行个人自荐。觉得自己能胜任厂长一职的请举手。”
宋高远站起来提议道。
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我对厂长这个职位很感兴趣，第一个举手算是抛砖引玉吧。”
周家屯的乡亲们对我都很了解，今天我向大家郑重承诺：如果红砖厂无法顺利建成，或者将来出现我无法解决的重大问题，我会主动辞职。
宋高远的发言像是一个就职演讲。
他简要地说明了红砖厂的初步计划。
现在大多数人对红砖厂的发展方向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推进。
听完宋高远的话，不少人感到自愧不如，默默放弃了竞争的想法。
之前那些开玩笑说自己要当厂长的村民也都不说话了。
他们终于明白，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所有人的目光在开荒团几位大组长之间来回扫视。
大家都清楚，第一任厂长一定会从他们中间产生。
“既然宋高远觉得自己能当厂长，那我也李广发一样可以！”
李广发第二个站了出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站出来——哪怕只是为了争口气。
之前所有的工程都是基础建设，但红砖厂不同，这是真正的企业。
不说别的，它的性质和轧钢厂差不多。
面对周家屯这次难得的机会，李广发不想错过。
“我和宋高远一样：如果不能带领红砖厂取得成绩，或者成为发展的障碍，我立刻让位。”
有了宋高远先表态，后面的人纷纷效仿，说出同样的话。
这既表明了建设红砖厂的决心，也排除了谋私的嫌疑。
大家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虽然同样是生产企业，但红砖厂的规模远远比不上轧钢厂。
不过谁能说周家屯以后不会出现更大的企业呢？
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红砖厂只是一个试点项目。一旦运作成功，一定会有更多类似的村办工厂陆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