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的土灶又燃起了柴火，枯枝 “噼啪” 作响，火星溅起落在地面的干草上，烧出细小的黑痕。云清瑶蹲在灶前，用树枝轻轻拨弄火苗，目光紧盯着架在火上的破陶罐 —— 罐壁上的三道裂缝用草木灰混泥浆糊着，此刻正被火烤得微微发烫，泛着浅褐色的光。罐里装着她从坊市捡来的 “废料”：有裂纹的灵晶敲碎成小块，发黄的凝神草撕成细条，连上次炼淬体药液剩下的润肺草残渣都没浪费，混着半瓢寒潭水，在罐中慢慢熬煮。
“前世用混沌寰宇鼎炼九转还魂丹，只需引动九天神火，如今却要靠凡火慢熬，连药材都是残次品。” 云清瑶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陶罐边缘，能清晰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 火候必须控制在 “温而不沸”，太急会让灵晶的灵气溃散，太慢又熬不出凝神草的药性。她想起前世丹道大能的教诲 “丹者，顺天应势，不拘器具”，心中渐渐安定，将注意力集中在药液上。
罐中的水渐渐升温，先是泛起细密的气泡，接着冒出淡淡的白雾，灵晶的淡白光晕在水中缓缓散开，与凝神草的黄绿色汁液交织，渐渐变成浑浊的淡青色。云清瑶用干净的木勺轻轻搅拌，动作缓慢而精准 —— 这是她前世炼药时养成的习惯，每一次搅拌都要顺着药液的漩涡方向，确保药性均匀融合。
“师姐！我来送灵米啦！” 门外传来林婉儿清脆的声音，还带着点气喘。云清瑶刚想应声，药液突然 “咕嘟” 一声，泛起滚沸的泡沫 —— 火候过了！她心中一紧，快速从怀中掏出块寒潭边捡的青石，扔进陶罐：“滋啦” 一声，青石遇热瞬间释放出一丝阴寒能量，正好压住滚沸的药液，让温度回落。
林婉儿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浅绿弟子服的裙摆沾着晨露，小脸上满是惊讶：“师姐！你在熬什么呀？好香！” 她凑到陶罐边，鼻尖动了动，能闻到混合着灵晶清冽与凝神草甜香的气息，比她娘熬的灵米粥香十倍。
跟在林婉儿身后的苏小莲，手里拎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半袋新鲜的青禾草 —— 这是她早上帮王掌柜整理灵材时，王掌柜赏的，特意拿来给云清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浅绿服，双丫髻上别着朵小小的蓝铃花，看到陶罐里的药液，眼睛瞪得溜圆：“师姐，你…… 你在炼药吗？” 外门弟子哪有条件炼药，连最基础的丹炉都没有，她只在杂役处的旧书里见过 “炼丹” 的描述。
云清瑶点点头，用木勺舀起一点药液，放在鼻尖轻嗅 —— 灵气虽淡，却很纯净，没有焦糊味，看来青石的阴寒能量不仅控温，还意外中和了灵晶的躁性。她将木勺递到两人面前：“帮我看看，这药液的药性怎么样？”
林婉儿和苏小莲凑过来，都屏住了呼吸。药液呈淡青色，表面泛着极淡的灵光，闻起来清冽中带着甜香，没有半分杂质的腥气。林婉儿小声说：“比外门坊市卖的‘聚气散’闻起来还纯！师姐，你这是要炼聚气丹吗？”
“算是吧，不过是劣化版的‘粗制聚气丸’。” 云清瑶笑着说，将药液过滤到一个干净的陶碗里 —— 用的是林婉儿送的细纱布，能滤掉药渣。她等药液降温到温热，才从怀中掏出枚低阶灵晶，捏碎后撒进碗里：“灵晶的灵气能让药液凝固成丸，虽然效果只有正经聚气丹的三成，却能帮炼气一层稳固修为。”
三人静静等了半柱香，药液渐渐凝固成十几颗米粒大小的淡白色小丸，表面泛着极淡的灵光，虽然卖相粗糙，甚至有些粘连，却散发着诱人的药香。云清瑶捏起一颗，递到苏小莲面前：“小莲师妹，你试试，这药能帮你提升点灵力，正好应对杂役处的体力活。”
苏小莲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药丸，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犹豫了一下，将药丸放进嘴里 ——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喉咙滑进丹田，瞬间散开，原本滞涩的灵力竟变得顺畅起来，连之前帮王掌柜搬灵材时酸痛的胳膊，都轻快了不少！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师姐！有用！我的灵力…… 好像真的变强了！”
林婉儿也凑过来，捏起一颗药丸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比我攒的聚气散效果还好！师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没有丹炉都能炼出药来！” 她之前还担心云清瑶的修为跟不上外门大比，现在看来，有这 “粗制聚气丸”，说不定能冲击炼气二层！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伴随着赵三尖细的吆喝：“云清瑶！你这废物在屋里搞什么鬼？一股怪味，是不是在练邪术？” 他昨天被云清瑶打脸，心里一直憋着气，今天特意绕到她住处，想找机会报复，正好闻到浓郁的药香，立刻借题发挥。
赵三推开门，穿着件半新的墨色短打，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脸上满是倨傲。看到陶碗里的淡白色药丸，他三角眼瞪得溜圆，伸手就要抢：“好啊！你果然在练邪术！这黑乎乎的东西定是邪药，我要拿给戒律堂的长老看！”
苏小莲下意识挡在陶碗前，虽然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说：“这不是邪药！是云师姐炼的聚气丸，能提升灵力！我刚才试过了！” 她说着，还故意运转灵力，指尖泛出极淡的白光 —— 比之前亮了不少，这是药丸的效果。
赵三愣了愣，显然不信，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 上次云清瑶打断刘莽手腕的事还在传。他盯着苏小莲的指尖，又看了看陶碗里的药丸，咽了口唾沫：“你…… 你别骗我！这破丸子要是真有用，我…… 我就把之前抢你的灵米还你！”
云清瑶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捏起一颗药丸递过去：“是不是邪药，你试试就知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药只对炼气一层有用，你要是炼到炼气二层，说不定还没效果。” 她故意刺激赵三 —— 她知道赵三卡在炼气一层半年了，最在意修为。
赵三果然上钩，一把抢过药丸塞进嘴里。药丸入口的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丹田处传来的温热感让他忍不住 “啊” 了一声：“真…… 真有用！我的灵力…… 好像活过来了！” 他之前修炼时，灵力总是滞涩在经脉里，此刻却像被疏通的溪流，顺畅地流动起来，连带着之前练拳时酸痛的腰腹，都舒服了不少。
林婉儿和苏小莲看着赵三惊讶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赵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却没像往常那样发火，只是攥紧拳头，撂下句 “算你厉害”，就灰溜溜地跑了 —— 他得赶紧回去修炼，说不定靠这药丸，真能突破炼气一层！
看着赵三狼狈的背影，三人都笑了。云清瑶将剩下的药丸装进个干净的瓷瓶（谢无妄送的青灵丹空瓶），递给苏小莲一半：“这是给你的，你娘咳病刚好，需要灵力支撑体力，这些药能帮你稳固修为。”
苏小莲连忙摆手，眼眶却红了：“师姐，这太贵重了…… 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拿着吧，” 云清瑶笑着把瓷瓶塞进她手里，“以后你帮我留意坊市的残次灵材，咱们就算扯平了。”
林婉儿和苏小莲走后，云清瑶收拾好陶罐，刚想将药渣倒进院外的土里，怀中的黑色玉佩突然发烫 —— 药渣中的残余药性，竟被玉佩悄悄吸收，三道太初芥子神纹在布面下隐隐跳动，泛出极淡的金光。她心中一动，刚想细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清冷气息 —— 是谢无妄！
云清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快速将瓷瓶藏进芥子空间。谢无妄的神念之前就察觉过她的异常，若是闻到药香，定会追问炼丹的事。她刚想熄灭柴火，门外传来谢无妄低沉的声音：“云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灰布外门服，缓缓走向门口 —— 不知道这位高冷的师尊，又是为何而来？是察觉到了药香，还是发现了玉佩的异常？
而她没注意到，芥子空间里的混沌鼎碎片，正与黑色玉佩的金光隐隐呼应，碎片表面的纹路，竟缓缓浮现出 “炼丹” 二字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