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雪这一嗓子，清脆嘹亮，成功吸引了餐厅里至少三桌人的目光。
也成功地，让陶盼弟的社会性死亡，再上了一个新台阶。
她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坐在烤鱼店，而是坐在审判庭，而陈家丽就是那个即将宣判她命运的法官。
完了，芭比q了。
陈家丽冲刘文雪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莲步轻移，径直朝着她们这桌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陶盼弟脆弱的心巴上。
“陶大姐。”陈家丽在她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探究和玩味。
陶盼弟缓缓抬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总好啊。”
脑子里，杰森老师那激情澎湃的呐喊还在回响：抓住每一个机会！把产品卖给每一个你认识的人！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从包里摸出那盒还散发着油墨香的名片，抽出一张，双手奉上。
“陈总，要买面膜不？熬夜救星，一片解锁灯泡肌！前男友看见都后悔！”
她顿了顿，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往陈家丽胸前瞟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或者……丰胸精油？我们这款是纯植物萃取，安全无副作用，一个疗程，A到d不是梦！”
陈家丽：“……”
刘文雪、梁霜、徐晓蝶：“……”
世界再次安静了。
不远处，许耀等人已经坐上那张大圆桌上。
许耀看似正漫不经心地听着岑照锡分析什么股市行情，眼角的余光却一秒都没离开过那边的角落。
他的耳朵竖得比雷达还灵。
当听到“前男友看见都后悔”时，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当听到“A到d不是梦”时，他终于没忍住。
“噗嗤——”
一声轻笑，从他那好看的薄唇里溢了出来。
坐在他旁边的岑照锡推了推无框眼镜，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笑屁？”
许耀强行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什么，我刚想到一个很好笑的段子。”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这女人，是真他妈有才。
对着陈家丽推销丰胸精油？她怎么敢的啊？
陈家丽被陶盼弟这番操作搞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接过那张花里胡哨的名片。
她低头看了一眼，【亚洲区美体塑形首席顾问】，差点没笑出声。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陶盼-弟：“行啊，陶大姐，几天不见，都成首席顾问了？”
陶盼弟只能嘿嘿干笑。
陈家丽把名片收进包里，也没说买不买，只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慢吃。”
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陶盼弟如蒙大赦，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她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斜对面那张大圆桌。
更能清晰地看到，许耀正单手支着下巴，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戏谑和嘲弄，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陶盼弟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对付面前的烤鱼。
吃，赶紧吃，吃完赶紧跑路！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盼弟？你怎么在这儿？”
陶盼弟抬头，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啊，胡维，是你啊？”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胡维。
胡维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干净又老实，他看到陶盼弟也很惊喜：“好巧啊。”
“是啊。”陶盼弟也觉得巧，“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胡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你朋友圈了，你……在做微商啊？”
陶盼弟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嗨，发展点副业，我现在在天地通讯打工。”
“天地通讯？”胡维眼睛一亮，“巧了！我昨天刚去面试，明天就去上班了！”
“啊？”陶盼弟惊讶道，“你之前那个厂不干了？”
“嗯，因为一些原因，不干了。”胡维没有细说。
陶盼弟由衷地为他高兴：“那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又成同事了！”
“是啊。”胡维笑得很开心，“那你们先吃，我去找我朋友了，明天见。”
“明天见！”陶盼弟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朴实的背影离开。
等她收回目光，一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许耀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眸里。
那眼神，又冷又沉，像淬了冰的刀子。
陶盼弟心里咯噔一下，像被烫到似的，慌忙低下头。
旁边的刘文雪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魂了，她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盼弟，刚才那个谁啊？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哦！”
陶盼弟扒拉着米饭，含糊道：“以前的同事。”
斜对面的大圆桌，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许耀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
这女人，是对着谁都能笑得那么灿烂吗？
刚才对着他，要么是惊弓之鸟，要么是炸毛的刺猬。
现在对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怎么？是没见过男人？
他许耀坐在这儿，她眼瞎了看不见？
“呵。”
又是一声冷笑。
岑照锡头都没抬：“又想到什么好笑的段子了？”
许耀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气得肝疼。
这该死的女人，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先是拉黑他，现在又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好！很好！
他许耀要是再多看她一眼，他就是狗！
这顿饭，陶盼弟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等到烤鱼见底，梁霜一抹嘴，豪气地喊道：“服务员，买单！”
结完账，四人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站在灯火辉煌的街边，梁霜摸着滚圆的肚子，提议道：“这个点地铁人多，我们打车回去吧？”
“行！”
“我来打车！”徐晓蝶拿出手机，准备操作。
陶盼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修罗场。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舒完，一个吊儿郎当，又该死的好听的声音，就从她们背后传了过来。
“陶大姐，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