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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营寨里,三辆宽敞的马车早已停在帐外,车厢内壁铺着柔软的锦缎,车顶挂着遮光的纱帘,随行的还有两名医护兵和满满两车药品。沈砚站在马车旁,一身月白锦袍,取代了昨日的劲装,更显气度沉稳。

“萧王爷,秦家众人伤势未愈,不宜久留,今日便启程回靖安。”沈砚看向迎面走来的萧焕,语气平淡,“后续物资已安排妥当,会按约定送往岭南军大营,黔南关的守军部署图,待我回靖安后便派人送来。”

萧焕点头,目光扫过马车,又看向不远处被士兵护送出来的秦家人——秦岳由秦渊搀扶着,秦越坐在轮椅上,秦峰、秦铮依旧昏迷,被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秦骁和其他秦家子弟跟在身后,神色戒备。“沈世子放心,我已下令,沿途无人敢阻拦。”

萧策站在萧焕身侧,一身银甲冰冷,眼神死死盯着秦家人,双手攥得发白,却终究没说一句话——他知道,今日之后,秦家就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报仇的机会更渺茫了。

沈砚朝萧焕微微颔首,转身走向秦家众人,对秦岳拱手道:“秦老将军,一路颠簸,委屈各位了。马车里备了软垫和伤药,若有不适,可随时告知随行的医护兵。”

秦岳打量着他,又看了看精致的马车,浑浊的双眼转了转,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能让萧焕言听计从,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还特意将他们送往靖安,除了那位手握靖安郡实权的靖安王沈伯山,再无第二人。只是眼前这年轻人太过年轻,瞧着不过二十出头,不像是封疆大吏,倒更像沈伯山麾下得力的幕僚或亲信。他沉声道:“阁下费心了。只是不知,你是靖安王殿下派来的人吧?”

沈砚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到了靖安,老将军自会知晓。”

秦岳心中笃定了大半,不再多问——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靖安王的人,至少暂时能保秦家周全,总比落在萧策手里强。

车队缓缓驶出营寨,朝着靖安郡的方向前行。沈砚乘坐的马车跟在中间,车内备了茶水和点心,他偶尔会掀帘询问秦家众人的状况,秦渊几次想开口确认对方身份,都被秦岳用眼神制止——既然对方不愿明说,追问无益,到了靖安自然会真相大白。

路途走了三日,第四日午后,车队终于抵达靖安郡城外。远远望去,靖安郡城墙高耸,市井繁华,与战火纷飞的苍梧关截然不同。马车驶入城中,最终停在一座宽敞的府邸前,府邸匾额上写着“沈府”二字,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府?”秦岳下车后,看着匾额,心中的猜测再次印证——果然是靖安王府的产业,这年轻人定是沈伯山的心腹无疑。他转头看向沈砚,语气多了几分客气,“阁下是王府的亲信吧?劳烦你一路护送,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沈砚笑了笑,终于抬步走到秦岳面前,拱手行礼,声音清晰而郑重:“在下沈砚,并非王府亲信,而是靖安郡世子。”

“什么?!”秦家众人瞬间哗然。

秦岳更是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沈砚,满脸难以置信——他竟猜中了“靖安王相关”,却没料到,眼前这年轻人不是亲信,竟是沈伯山的儿子,靖安郡世子本人!

秦越猛地从轮椅上撑起身子,腿伤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却依旧难掩震惊:“你……你是靖安郡世子?!”他只知道对方是救了他们的神秘人,从未想过会是如此身份,一时竟忘了怒骂。

秦渊也是一脸震惊,之前只当沈砚是王府幕僚,却从未想过竟是世子殿下,难怪行事如此有底气,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

沈砚迎着秦家众人复杂的目光,神色坦然:“一来敬重老将军是三朝元老,秦家满门忠勇,不忍见英雄末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二来,靖安郡虽繁华,却缺能征善战的将士,沈某愿以礼相待,让秦家众人在靖安安度晚年,若各位不愿闲赋,沈某也愿提供一席之地,共守靖安。”

他顿了顿,补充道:“萧焕野心勃勃,迟早会与朝廷反目,秦家留在他身边,终究是隐患。而朝廷那边,苍梧关失守,陛下必定震怒,秦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唯有靖安,能保各位周全。”

秦岳愣在原地,良久才缓过神,心中五味杂陈——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城府和魄力,难怪能让萧焕都忌惮三分。回想这几日的遭遇,从深夜救治到清晨送餐,再到今日安稳抵达靖安,沈砚的每一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确实是真心想保秦家。

“沈世子的心意,老夫明白了。”秦岳缓缓拱手,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只是秦家刚经历战败之痛,能否容我们先休养几日,再答复世子的提议?”

“自然可以。”沈砚笑着点头,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府中已备好客房和伤药,各位请随我入内,安心休养。”

秦家人对视一眼,终究放下了大半戒备,跟着沈砚走进了沈府。庭院里草木葱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远离了战火硝烟,空气中满是宁静的气息——这里,或许真的能成为他们新的归宿。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府的东跨院每日都人声融融,不仅有养伤的秦家男丁,还有二十余位女眷——秦岳的儿媳们、孙媳们,以及几个年幼的曾孙女,她们被安置在相邻的厢房,由沈砚特意安排的丫鬟照料着,往日的惊惧不安,正被细致的生活照料慢慢抚平。

沈砚依旧从空间公寓调取物资,只是不再局限于伤员的饮食药品,更添了许多贴合女眷和孩童的物件。每日清晨,除了给男丁准备的高蛋白餐食,女眷院落里还会多上几笼松软的奶黄包、香甜的豆沙糕,搭配着温热的豆浆和现切的草莓、蓝莓;年幼的曾孙女们能吃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进口饼干,吓得她们起初不敢碰,直到沈砚笑着示范“可以吃”,才怯生生地接过,眉眼瞬间亮了起来。

女眷们的照料也被沈砚考虑得周全——秦渊的妻子李氏常年操持家务,手腕有旧疾,沈砚给她送了恒温护腕,戴上后暖意融融;秦峰的妻子赵氏因丈夫断臂整日以泪洗面,沈砚给她准备了安神的香薰和保湿的面霜,轻声安慰“秦将军的伤会慢慢好起来,我已有了办法”;就连年纪最大的秦岳夫人,也收到了缓解关节疼痛的发热贴和软糯的羊绒披肩,让这位历经风霜的老太太连连感叹“沈世子比自家孙辈还细心”。

药品方面,沈砚依旧亲力亲为。他给秦峰的断臂伤口换用进口抗菌敷料,每次换药都动作轻柔,还会用空间里的小型红光治疗仪照射伤口,加速愈合;秦越的腿伤需要定期复查,沈砚用手机视频连线现代的骨科医生,根据复查结果调整用药和康复方案;秦铮的昏迷情况棘手,沈砚不仅每日用营养剂维持他的体征,还从空间调取了醒脑的中药制剂,混合在流质食物中喂食,耐心等待他苏醒。

最让秦峰挂心的假肢,沈砚并未急于兑现,而是先做了细致的准备。他拿着软尺反复测量秦峰断臂的残端尺寸,用手机拍下伤口愈合情况,在现代医疗器械网站上咨询专业人士,对比多款高仿真假肢的材质和适配性——从轻便的碳纤维材质到能做精细动作的智能关节,每一个参数都仔细记录。

“秦将军,假肢的制作需要时间,我已联系海外的工匠定制,外观会尽量贴近真手,关节灵活度也能满足日常活动。”沈砚将画好的假肢草图递给秦峰,上面标注着手指的活动范围和固定装置的细节,“在此之前,我先给你准备了简易的辅助支架,你可以先练习发力,适应手臂的承重。”

秦峰看着草图上栩栩如生的假肢样式,又接过沈砚递来的轻便支架,眼眶微微发热。之前失去左臂的绝望感,在沈砚日复一日的照料和细致的规划中,渐渐被期待取代。他试着将支架固定在手臂上,按照沈砚的指导慢慢抬臂、握拳,动作虽生疏,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力气。

一旁的赵氏见丈夫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悄悄抹了抹眼泪,对着沈砚福了一礼:“多谢沈世子,费心了。”

沈砚笑着摆手:“应该的。秦将军是勇将,日后靖安还需要他。”

庭院里,女眷们正带着孩子们晾晒衣物,阳光洒在她们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愁苦;男丁们或坐在廊下养伤,或听沈砚讲靖安郡的市井趣事,气氛渐渐热闹起来。沈砚看着这一幕,心中安定——秦家的人心,正在慢慢收拢,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接下来的日子,东跨院的晨光里总少不了秦峰练习的身影。沈砚给的辅助支架是铝合金材质,轻便却结实,固定在断臂残端时,内侧垫着柔软的绒布,刚好贴合伤口愈合后的弧度。起初,秦峰连抬臂都显得生疏,支架的关节处卡顿着,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屡屡让杯子滑落,瓷杯在地面摔得粉碎,他的脸色瞬间涨红,烦躁地想扯掉支架。

“急什么?当年你学握枪,不也练了三个月才稳得住?”秦岳拄着拐杖站在廊下,语气平淡却带着鼓励,“沈世子说了,凡事循序渐进,今日能抬臂,明日就能握物,慢慢来。”

秦越坐在一旁的轮椅上,腿上盖着绒毯,难得没说刻薄话,反而调侃道:“哥,你这架势,跟三岁娃学吃饭似的,丢人不?”话虽尖酸,眼神里却藏着关切。

沈砚刚好送来新的抗菌敷料,见状走上前,轻轻调整支架的关节螺丝:“别用蛮力,试着用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配合,先从较轻的东西练起。”他拿起一旁的木筷,放在秦峰的支架末端,“试试夹起这根筷子。”

秦峰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木筷,手臂缓缓发力,支架的手指关节慢慢蜷缩,小心翼翼地夹住了筷子。可刚抬起来,手一抖,筷子又掉了。他咬了咬牙,重新尝试,一次、两次、三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浸湿,直到第七次,终于稳稳地将筷子举到了眼前。

“成了!”秦骁刚好跑过来,见状兴奋地拍手,“大伯,你成功了!”

廊下的秦家人都投来目光,赵氏快步上前,递上帕子:“快擦擦汗,别累着。”秦峰接过帕子,看着手中的支架,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与此同时,女眷们也在悄悄筹备着感谢的心意。李氏召集了儿媳、孙媳们,坐在厢房的炕边,手里拿着沈砚送来的细棉布和彩线:“沈世子对咱们家恩重如山,不仅救了性命,还日日送来稀罕吃食和药,咱们也没什么能报答的,不如绣些手帕、香囊送给他,表表心意。”

“是啊,”赵氏一边整理绣线,一边点头,“世子心细,连我手腕的旧疾都记着,送的护腕戴着可舒服了。我想绣幅‘松鹤延年’的手帕,给老将军也送一幅,剩下的给世子。”

秦岳夫人坐在中间,手里拿着针线,慢悠悠地说:“就用沈府院子里的景致做纹样吧,你看那院角的玉兰开得多好,绣在帕子上雅致。”她年轻时也是绣活的好手,此刻正指导着年幼的曾孙女们穿针引线,孩子们拿着小小的绣针,笨拙地在布上绣着简单的花瓣,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几日后,女眷们的成果摆满了一桌:十几方绣着玉兰、松竹、仙鹤的手帕,针脚细密,配色雅致;还有几个绣着“平安”字样的香囊,里面装着沈砚送来的薰衣草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赵氏还特意给秦峰绣了一个护腕,上面绣着简洁的云纹,刚好能搭配辅助支架使用。

傍晚,沈砚来检查秦峰的伤势时,李氏带着女眷们走了出来,将一摞手帕和香囊递到他面前:“沈世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料。”

沈砚看着桌上精致的绣品,又看了看女眷们脸上真诚的笑容,心中一暖:“各位夫人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秦岳夫人走上前,将一个绣着松鹤延年的手帕塞进他手里,“你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还日日费心照料,这些东西虽不值钱,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秦峰也走上前,手里拿着那个绣云纹的护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世子,多谢你为我准备的支架,还有这个……麻烦你了。”

沈砚笑着接过,指尖触到绣品上细密的针脚,能感受到其中的暖意:“大家的心意我收下了,秦将军,护腕很合适,以后练习时戴上,能保护手臂。”

庭院里的夕阳正好,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秦峰戴着新绣的护腕,继续练习用支架夹取东西,动作比之前熟练了许多;女眷们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沈砚站在中间,看着眼前渐渐融为一体的秦家众人,知道自己的布局,正一步步走向正轨。

应天府的晨光刚漫过宫墙,一封染血的急报就冲破了皇城的宁静——八百里加急的驿卒浑身尘土,跪在太和殿外,嘶吼着“苍梧关失守”,声音穿透朱红大门,让殿内的文武百官瞬间脸色煞白。

早朝的气氛瞬间凝固。龙椅上的赵珩(大衍第三任皇帝,生父为第二任皇帝赵弘)猛地攥紧龙袍,指节泛白,年轻的脸庞因震怒而涨红,案上的奏折被他狠狠扫落在地,宣纸散落一地,发出“哗啦”的巨响。“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喝出声,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焦灼,“秦岳那老东西守了一辈子苍梧关,竟然让萧焕的乱军破了!黔南关是南境最后一道雄关,后面连着十个郡县,一旦黔南关再丢,萧焕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横扫十郡,兵临应天!你们一个个都等着殉国吗?!”

百官齐刷刷跪倒一片,头埋得极低,没人敢接话。苍梧关失守已断南境屏障,而黔南关后那十个郡县人口稠密、物产丰饶,却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一旦被岭南军拿下,不仅会失去重要的粮草补给地,更会让萧焕的势力彻底坐大,再也无法遏制。

“陛下息怒。”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丞相柳乘业缓缓起身,他身着紫色官袍,须发花白,却依旧身姿挺拔,“苍梧关失守,非秦岳之过。萧焕野心勃勃,暗中勾结西南、东南、西北三位藩王,获其粮草器械支援,手握不少新式攻城利器,且兵力数倍于守军,秦家满门死战,已尽忠职守。当务之急,是守住黔南关,护住身后十个郡县,阻断岭南军北上的通道,再图反击。”

“柳丞相说得轻巧!”兵部尚书出列,面色急惶,“黔南关只有三万守军,粮草不足,器械陈旧,别说挡萧焕的三十万大军,就连守住关隘都难,更别提护住后面十个郡县了!”

“是啊陛下,”户部尚书也附和道,“国库空虚,苍梧关的粮草都接济不上,如今要调兵支援黔南关,还要保障十个郡县的民生,怕是……”

“住口!”赵珩怒喝打断,眼神扫过百官,“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粮草、器械,三日之内必须凑齐!黔南关必须守,后面的十个郡县也绝不能丢!那是朕的江山,是大衍的根基!”

柳乘业躬身道:“陛下,粮草器械可加急筹措,向十个郡县临时征调物资补充;但领兵之人,需得是能震慑军心、深谙兵法的老将。如今朝中,唯有一人能担此重任——陛下的皇叔,当年随先皇稳固疆域,战功赫赫,如今虽已七十岁,闭门静养,却依旧是军中威望最高的宗室元老!”

百官闻言,纷纷抬头。赵烈是大衍开国皇帝的次子、先皇赵弘的亲弟,赵珩的亲皇叔,征战半生,威名远播,宗室与将士皆对其信服。

赵珩眼神一动,怒火稍缓,沉声道:“宣皇叔上殿!”

片刻后,一身银灰色朝服的赵烈缓步走入太和殿,虽头发花白,却腰杆挺直,目光锐利如鹰,丝毫不显老态。他对着龙椅拱手行礼,声音洪亮:“老臣参见陛下。”

“皇叔免礼。”赵珩起身,快步走下龙阶,扶住他的手臂,“苍梧关失守,黔南关危在旦夕,后面十个郡县更是朝不保夕,朕想请皇叔挂帅,领兵出征,守住黔南关,护住这十郡之地!”

赵烈眼神凝重,点头道:“陛下放心,大衍的江山,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萧焕的乱军踏过黔南关半步,更不会让十个郡县落入敌手!”

“好!”赵珩大喜,又道,“朕十二子多驻守各地封地,如今在应天的仅有雍王、康王、昌王三位;西北边境的贤王,久历军旅,熟谙军务;其余皇子各有禀赋,只是尚需历练。朕想让皇叔从中挑选六人随行,一来可借皇子身份稳定地方军心,二来也让他们在沙场中打磨一番,为国效力。”

百官闻言,皆心下了然——除了久守边境的贤王,其余皇子多是养尊处优的宗室子弟,别说领兵打仗,就连军营规矩都未必通晓,只是帝王面前,没人敢点破这层窗户纸。

赵烈目光扫过殿外站立的三位皇子:雍王赵瑾身着绣金铠甲,虽身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纨绔之气;康王赵顼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漫不经心,仿佛早朝之事与己无关;昌王赵翊年纪最轻,眼神里满是对沙场的好奇,却透着明显的青涩。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陛下,老臣举荐六人——贤王赵玥久镇西北,深谙边务,可掌参谋部统筹部署;雍王赵瑾沉稳有度,可协守黔南关西门,打理西侧三郡的防务琐事;康王赵顼骑术尚可,可领轻骑小队巡视十郡外围,传递军情;昌王赵翊勇毅过人,可随老臣坐镇中枢,学习军务调度;再传旨调瑞王赵琪、荣王赵琛从封地赶来,二人可分驻东侧郡县,负责粮草转运与民防协调。此六人各司其职,相互辅佐,足以稳住南境局面。”

被点到名的三位应天皇子立刻出列,单膝跪地。雍王、康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显然没料到会被选中出征;昌王则难掩兴奋,高声领旨:“儿臣遵旨!”

赵珩看着三人模样,心中虽清楚他们能力有限,却也别无选择,沉声道:“准奏!即刻传旨,调瑞王、荣王火速驰援,贤王从西北领兵汇合;十万精兵、粮草器械三日内配齐,五日后,皇叔率六子出征!记住,以守为要,先稳住黔南关与十郡防线,切勿冒进!”

“臣遵旨!”赵烈和三位皇子齐声领命,声音虽齐整,却难掩几分底气不足。

百官见状,纷纷起身行礼:“陛下英明,皇叔威武!”

太和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赵珩看着赵烈沉稳的身影,又瞥了眼三位神色各异的皇子,心中暗暗叹气——南境安危,终究还是要靠皇叔撑着。而他不知道的是,靖安郡的沈砚,早已在暗中布下了另一盘棋,正等着岭南军与朝廷大军,在黔南关与十郡之地间,展开一场更大的博弈。

应天府外的校场上,晨光尚未穿透云层,十万大军已列阵待发。赵烈身披玄色织金铠甲,肩甲上的饕餮纹被霜气染得泛白,腰间长剑的剑穗随风微动,虽须发花白,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他抬手按住头盔,目光扫过阵前的将士——前排是手持长戈的重装步兵,铠甲在微光中泛着冷光;后排是挎着强弩的轻装射手,箭囊里的羽箭整齐排列;骑兵队列里,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口鼻喷出白气。

“点兵!”赵烈的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清晨的寂静。

兵部侍郎手持名册,高声唱名:“左翼步兵营,五千人——到!”“右翼骑兵营,三千人——到!”“后勤粮草队,两千人——到!”每一声应答都震耳欲聋,士兵们握拳捶胸,甲胄碰撞声清脆作响。

六位皇子立于赵烈身侧,神色各异。贤王赵玥身着银色铠甲,腰挎弯刀,面色沉静地整理着马鞍,他的亲兵正逐一检查战马的蹄铁;雍王赵瑾穿着绣金锦袍,外面套着轻便的铠甲,时不时抬手拂去肩头的尘土,眼神里满是不耐;康王赵顼斜倚在马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对列队的士兵视而不见;昌王赵翊握着长枪,眼神兴奋地扫视着阵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枪杆;瑞王赵琪、荣王赵琛刚从封地赶来,一身风尘,正低声叮嘱随从看好行李。

“出发!”赵烈一声令下,战鼓轰鸣,号角长鸣。大军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缓缓驶出应天府,朝着黔南关的方向进发。沿途百姓夹道相送,有人提着篮子,将温热的馒头、咸菜塞进士兵手中;孩童们挥舞着小旗,高声喊着“凯旋归来”。赵烈勒住马缰,抬手向百姓致意,目光扫过身后的皇子们,沉声道:“记住,你们是大衍的皇子,身后是百姓的期盼,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贤王赵玥勒马回应:“皇爷爷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其余皇子也纷纷附和:“皇爷爷放心!”只是语气里少了几分坚定。

与此同时,苍梧关的城楼上,萧焕正凭栏远眺。他身披黑色鳞甲,甲胄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那是苍梧关之战留下的印记。城墙下,士兵们正忙着清理战场,断裂的戈矛、破损的铠甲堆积如山,工匠们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修缮着被炸药轰开的城墙缺口。

“王爷,苍梧关的粮草已清点完毕,够三十万大军支撑一个月!”副将林岳快步走上城楼,单膝跪地禀报,“另外,俘虏的秦家士兵已押往后方,城防加固也已完成七成。”

萧焕点头,指尖划过城砖上的裂痕:“黔南关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林岳起身道,“不过探子回报,应天府那边最近调动频繁,似乎在集结兵力。”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骑着快马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后踉跄着跑上城楼,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王爷!紧急情报——应天府派赵烈挂帅,率十万大军出征,随行还有六位皇子,目标黔南关!”

萧焕眼神一凝,接过斥候递来的情报,展开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情报上的字迹潦草却清晰,详细写着朝廷大军的兵力、启程时间以及六位皇子的名单。

“赵烈……”萧焕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东西倒是敢出来。”他转头看向林岳,“赵烈当年随先皇征战,确实有些本事,但如今七十岁了,还能领兵打仗?还有那六位皇子,除了贤王赵玥在西北打过几仗,其余的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废物吧?”

林岳凑近道:“王爷,不管怎么说,十万大军不容小觑。我们要不要提前攻打黔南关,趁朝廷大军还未赶到,先拿下这道屏障?”

萧焕摇头,目光投向黔南关的方向:“不急。赵烈大军五日后方才启程,赶到黔南关至少需要半月,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他抬手拍了拍城砖,“传令下去,加快城防修缮,同时派探子密切监视朝廷大军的动向;另外,让士兵们加紧训练,尤其是新招募的降兵,务必在半月内形成战力。”

“是!”林岳领命而去。

萧焕继续凭栏站立,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看向苍梧关下的大军,眼神里满是野心:“赵烈,赵珩……你们以为派十万大军就能拦住本王?黔南关,十郡之地,乃至整个大衍,迟早都是本王的!”

城楼下,士兵们的训练声、工匠们的敲打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苍梧关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等待着下一场厮杀。而远方,赵烈率领的朝廷大军正稳步前行,两支大军的命运,即将在黔南关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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