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骑着摩托车，方瑜坐在后座，风把她的头发吹得贴在脸颊。
5月底的中午，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悬在头顶，把空气烤得滚烫，路边的梧桐叶被晒得蔫蔫的。
方瑜轻轻拉着雷神的衣服，“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开下去。”雷神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
“这么大的太阳，我都要被晒成黑人了。”方瑜往他后面躲了躲。
雷神低低地笑了一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那我晚上凉一点的时候约你，好不好？”
“你看前面，小心点。”
“好嘞！”
摩托车继续往前开，引擎的轰鸣声和蝉鸣交织在一起。
阳光依旧炽热，有比这正午的太阳更暖的东西，悄悄地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我到了，谢谢你！”方瑜下了车。
“你谢我什么呀？快进去，别让太阳把我们鱼宝宝晒黑了。”
方瑜低着头瞟了几眼雷神，雷神把头一歪，“怎么，舍不得我？”
方瑜转身跑进幼儿园。阳光透过幼儿园教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方瑜快步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拉开门，从里面拿出雷神给她的润喉糖，倒出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瞬间在口腔里散开。
午睡起床的音乐响起，方瑜把袋子放回到柜子里。
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叽叽喳喳地围过来，“方老师，我要梳辫子！”
吃点心，上课，排练，又开始下午的工作。
“壮壮，跳舞的时候要看着前面，不然会撞到小伙伴的，知道吗？”壮壮吐了吐舌头，用力点头。
“小贝，手要再举一点。”
“好，我们再来一遍。”
…………
演出结束之前，这个喉咙是别想好了。
晚上在店里吃过晚饭不久，传呼机就“嘀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有显示“鱼宝宝”，和一串陌生的数字。
她心里一动，赶紧拿起包去公用电话亭，“妈，我去回个电话。”
方瑜快步走出家门，拐到街角的公用电话亭。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串数字。
“喂，鱼宝宝”电话那头传来雷神的声音，带着点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有什么事吗？”方瑜的声音有点小紧张。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买手机了。”雷神的语气里满是开心，“以后你家要是晚上水电出了问题，随时都能找到我，大半夜也不怕。”
“你别乌鸦嘴，我家水电好得很，以后不会坏的。”
“哦，对对对，是不会坏。”雷神赶紧改口，“我就是说，你有事要联系我更方便了，记着我的号码。”
“嗯！”
“鱼宝宝我想见见你。”
方瑜沉默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不要，我跟我妈就说出来打个电话的，等下就要回去。”
“中午约你出来，又怕晒着你。”
“六一过后吧，我找你。”
“好，六一还有好几天呢，我想你了怎么办？”
方瑜拿着话筒抿抿嘴唇没说话。
“好吧。最近你也累。”
方瑜回到店里，她也好像有一点点想雷神，帮老人推车，给小摊扎紧绳子，笑着解释“不是故意表现”的样子。
第二天晚饭后，方瑜的传呼又响，方瑜看到熟悉的号码，“妈，我出去一下。”
“这几天怎么这么忙啊？”
“嗯，快到六一汇演了，事多。”
“好，你去吧。”
方瑜刚拐过街角，就看见雷神斜倚在电话亭的玻璃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t恤，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正抬着头，目光直直地朝着她来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瑜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路灯的光落在雷神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反而像是早有预料，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稳稳地接住了她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打的？”方瑜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走到他面前时，心跳比刚才快了半拍。
雷神直起身，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你之前在旁边网吧上网，我想现在这么早应该就在附近，旁边就这么几个电话亭，我把你昨晚打给我的号码打一下，就找到这个了。”
5月底的晚风带着白日里残留的暖意，“我妈就在旁边。”方瑜小声说。
“哦，是叫我去见下你妈吗？”雷神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我跟我妈说，是来说幼儿园的事。”
雷神狡黠一笑，学着小孩的声音，拖长了调子，“方老师说谎～”
方瑜低下头，雷神弯着腰凑到她前面，“鱼宝宝！”
方瑜把头埋的更低了，“你很会追女孩子吗？”
“你对我心动了？”
方瑜脸红温了，手攥着裙摆，“没有。”声音轻得像蚊子。
雷神站直了，“我很会追女孩子吗？那我怎么还没追到你？”
“贫嘴。你现在不去网吧了吗？”
“去的不多，偶尔去玩游戏。”
他还会去和别的女孩子聊天吗？他的好友里女孩子多吗？方瑜看了一下雷神，突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现在自己又没和确定关系，想这么多干嘛，是在意他吗？方瑜沉默了。
“诶，鱼宝宝，想什么呢？”雷神在她前面挥了下手。
方瑜一笑，“没什么。我回去了。等下时间长了我妈要找我了。”
“好吧，有妈的孩子真幸福！”
方瑜一愣，转头看向雷神。
“我送你过去。”雷神说。
“哦，不用，不用，就在旁边。”
周五了，幼儿园舞台两侧的彩色气球被晚风吹的轻轻晃动。
方瑜在教室和家长一起指尖沾着亮晶晶的眼影，给晚上表演的小朋友化妆。
老师也有节目，几个老师互相帮忙化妆、盘头发，方瑜看着镜中穿着亮片舞蹈服，化着浓妆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弯。
第一个节目是老师们的舞蹈表演，她们跳的是一支轻快的舞蹈。
方瑜能清晰地看见台下家长们鼓励的目光，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她在人群中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来得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