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贴着心口,裂纹边缘还残留着南宫璃血迹的余温。那抹绿意尚未散去,像一缕被风压低的火苗,在我掌心微微跳动。她站在三步之外,指尖悬于眉心,呼吸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知道她在等。
刚才那一瞬的共鸣不是错觉。血落玉佩时,我经脉中错乱的灵力曾短暂归流,如同逆河之水忽遇开闸。可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留下更深的裂纹与一阵刺骨的空虚。系统未提示任务完成,识海中的水墨界面依旧灰暗,唯有那道血色题字——“双契启机”——在角落微微发烫。
我闭眼,催动因果回溯。
血色丝线自识海涌出,缠绕于玉佩与南宫璃之间。三次回溯,层层剥解。第一重回溯,捕捉到她血滴入裂纹的瞬间,灵力波动始于眉心血砂,沿双生契的隐线传导;第二重回溯,发现波动峰值出现在她呼吸吐纳与我心跳重叠的刹那;第三重回溯,确认其频率为三息一循环,若错开半息,便引动反噬。
“三息为节。”我睁开右眼,左目仍无光,“你随我呼吸,慢半拍,再引精神力入玉。”
她点头,未语。
我们并肩而立,背靠石壁,十指未触,却将气息缓缓对齐。她吸气时我吐纳,我收息时她延展,如同两股逆向流转的潮。第三次循环时,她指尖微颤,一缕淡蓝波纹自眉心扩散,轻触玉佩裂纹。
嗡——
玉佩震颤,绿光骤亮。
经脉中的荆棘感再次袭来,比先前更甚,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灵力脉络穿刺。我咬牙未动,右手死死按住玉佩,左手掐住腕骨,防止神识因剧痛而溃散。与此同时,血色丝线在识海中交织成网,将那股失控的灵力波动节点一一标记。
“稳住。”我低喝。
她未退,反而将精神力再压一分。法杖虚影在身后浮现,杖尖微倾,如引雷之柱。蓝波渐浓,竟与玉佩绿意相接,形成一道微弱的环流。
灵力开始归位。
不是被强制压制,而是自发回流,如同干涸河床重新接通了源头。我感知到那股力量的节奏正与南宫璃的呼吸同步,一息一动,不再狂暴,也不再溃散。
“成了。”我喘息。
她缓缓收力,额角渗出冷汗,唇色略白,却未咳血。这是自封印解除以来,她首次主动引导封印之力而不引发反噬。
我从怀中取出那卷残破古籍,铺于石台。纸面焦黄,边角卷曲,是昨夜从藏经阁暗格中取出的《天机契录》残页。上面仅存半段符文图样,旁注八字:“双心同频,契引天机。”
没有绘制法,没有灵力路径,只有残缺的线条。
我以精血为墨,执笔补全符文结构。笔尖落纸,血痕未干,玉佩便已震颤。第二笔划至中途,左目剧痛,视野骤黑,笔锋偏移,在残卷上划出一道裂痕。
“停。”南宫璃伸手按住我手腕。
我松笔,喘息。
“你每次摹刻,裂纹便深一分。”她盯着玉佩,“系统在反噬。”
“可若不试,我们永远无法主动掌控。”我抹去笔尖血渍,“你刚才的精神力扫描,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她凝视残卷,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瞳中泛起微蓝。一道无形波纹扫过纸面。
“有暗纹。”她道,“非墨迹,是精神力刻痕,肉眼不可见。”
我心头一震。上古修士常以精神力铭文,唯有同源之力可显。南宫璃的封印之力,正是前代圣女所留。
“你引动它。”我说。
她抬手,法杖虚影凝聚,指尖轻点残卷。蓝光自纸面浮起,显现出三道隐纹——正是缺失的三笔符文,呈螺旋回环状,构成闭合回路。
我重新执笔,这一次,由她以精神力注入笔尖,我负责落笔。血墨交融,笔锋顺蓝光而行。
第一笔成,玉佩微颤;第二笔落,绿意流转;第三笔终——
嗡!
半透明符文自残卷升起,悬浮于空中。形如锁链缠绕时轮,边缘泛着青金光泽。符文未散,却也未激活,静止不动,仿佛等待钥匙。
“差一步。”我盯着它,“需同时注入系统灵力与封印之力,才能启动。”
南宫璃看着我:“只剩一枚碎片。”
我点头。最后一枚时空碎片,扣在指间,幽光微闪。用它,或许能引动符文,但一旦失败,再无重来之机。
“你准备好了吗?”我问。
她已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膝上,法杖横置身前。眉心血砂亮起,精神力如潮水般缓缓升起。
我将碎片嵌入玉佩凹槽。
咔。
一声轻响,碎片碎裂,能量涌入玉佩核心。绿光暴涨,顺着裂纹蔓延至符文底部。与此同时,南宫璃释放封印之力,一道蓝流自心口涌出,注入符文中央。
符文震颤,仍未激活。
“频率不对。”我低语。
我们之间的灵力流动仍有微小错位。我催动因果回溯,血色丝线再次缠绕符文,捕捉到激活节点——在第七次心跳时,系统灵力与封印之力的波峰必须完全重合。
“等。”我说。
我们静坐,呼吸同步,心跳渐趋一致。第七次心跳来临前半息,我十指张开,向她伸去。
她抬手,与我十指相扣。
就在第七次心跳抵达的瞬间,我以因果回溯锁定节点,她同步精神频率,全力催动。
轰——
符文爆闪,青金光芒席卷十丈。
空气凝滞。
飘落的灰烬悬停半空,石缝中滴落的水珠停滞在离地三寸之处,连风声都消失了。我抬起手,指尖前一粒尘埃静止不动,仿佛时间被抽离了一瞬。
静止领域,成。
十息后,符文黯淡,光芒消散。灰烬落地,水珠坠下,风声重起。
我松开她的手,喘息如牛。玉佩裂纹又深了一道,左目剧痛未退,体内灵力几近枯竭。但这一次,我没有咳血,也没有昏厥。
她看着我,眼中映着残存的青金光晕。
“我们能控制它。”她说。
“不只是控制。”我低头看着玉佩,“我们能让它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运转。”
她微微颔首:“下一步,是切断共鸣链。”
我正要答话,忽然察觉玉佩裂纹中那缕黑气微微一动,顺着新刻的逆向符纹,向内缩了一寸。
不是退散。
是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