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微启,吐出几个模糊音节。
“……灵泉……不是终点……”
话音未落,喉间一震,鲜血涌出,顺着嘴角滑下,在残碑石面洇开一片暗红。我俯身将她扶正,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衣襟上,温热却令人心寒。
地面忽然一颤。
不是错觉。掌心贴地,血脉之力瞬间扩散,百丈内灵息如沸水翻腾,紊乱不堪。裂谷深处的石块微微跳动,尘灰自岩壁簌簌落下。我抬头,天幕已被浓雾吞尽,乌云翻滚如墨,电光在云层中游走,似有巨兽蛰伏其内,蓄势待发。
系统在识海浮现血色提示:【高能灵压汇聚,雷暴将在半柱香内降临】。
来不及多想。我收功断流,但一道灵力细丝仍连着她眉心那点银光——时光锚点尚在,神魂未散,可一旦震动加剧,识海裂痕必将重开。
我将她背起,法杖收入怀中,借残碑遮挡起身。她头靠在我肩,呼吸微弱,体温低得几乎触不到。若此刻放她在此,雷火落下,她必化焦骨。
右腿发力,贴着崖壁疾行。每一步都踩在因果回溯预判的安全节点上。血色丝线在识海交织,画面倒流至三息前——第一道雷将落于谷口左峰,山石崩塌,堵死退路;地裂自谷底中线蔓延,如刀切豆腐,直断通途。
我转向右侧,脚尖点地,身形如掠影。刚出十步,身后轰然巨响,左峰巨岩滚落,砸入谷底,激起尘浪数丈。雷光一闪,照出我背影如刀刻,肩上人影轻如枯叶。
地面再震,裂口自脚下绽开,宽逾三尺,深不见底。我借灵力跃起,踩上断裂岩块,借力横移。右腿落地时撞上石棱,骨节闷响,痛意直冲脑门。我咬牙未停,继续前行。
乌云压顶,第一道雷终于劈下。
火雷击中山腰古木,轰然炸裂,烈焰腾空而起,浓烟滚滚,遮蔽视线。热浪扑面,我将南宫璃紧缚于背后,外袍裹住她头脸,防止烟尘入肺。火焰在身后蔓延,烧断了回路。
前方断涧横亘,宽约两丈,对岸是森林边缘的陡坡。若绕行,必被雷火追上。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神志一清。翻手取出最后一枚时空碎片,注入玉佩。裂纹深处嗡鸣震颤,因果回溯持续时间短暂延长。
血色丝网再度展开,识海中倒影重叠:三条路径浮现。左路已被雷击焚毁;中路地裂未合,随时崩塌;右路虽短,却需跃过断涧,且落点岩面湿滑,极易失足。
我选右路。
助跑三步,纵身跃出。半空中雷光骤闪,我瞬间回溯——落点偏左半尺,下方岩层即将断裂。我强行扭身,右臂横扫,借气流微调轨迹。
落地时右腿再撞石棱,痛得眼前发黑。但我未倒,稳住身形,继续前行。
烟雾渐稀,林海尽头已现。断崖平台在望,地势高起,风劲无雷,暂为安全区。
我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片焦林。脚下泥土由松软转为坚硬,岩层裸露,风势骤强。终于踏上断崖,回望裂谷,已成火海。雷火交加,地裂纵横,残碑所在之处,转眼被吞没于烟尘之中。
我寻得一处背风岩凹,将南宫璃平放。她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我脱下外袍覆她身上,再以灵力凝成薄罩,隔绝寒风侵袭。
盘坐于前,调息恢复。血脉之力探向百丈,确认无追踪者。灵息平稳,无人靠近。
抬头望断崖外,雾气翻腾,远处林影晃动,隐约可见数道兽影游走,低吼随风传来,似在徘徊。
玉佩在我识海中微微震颤,裂纹已从七成五增至七成八。系统界面模糊,血色题字黯淡,因果回溯进入超长冷却,三息内无法激活。
我闭目,感知体内灵力循环。右腿伤处经脉淤塞,需调息疏通。但眼下不能久留。此地虽暂安,却无遮无掩,若再有雷暴或妖兽突袭,难以周旋。
必须再走。
我睁眼,看向南宫璃。她眉心那道蛛网裂痕仍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潜伏。时光锚点微光闪烁,替她扛住神魂侵蚀,可若锚点崩解,她将再度陷入识海崩塌。
我伸手探她脉搏。微弱,但未断。
“再等等。”我低语,“我带你走得更远。”
风从断崖吹过,卷起碎石与灰烬。我起身,检查法杖是否完好,确认灵囊未损——玉简与血迹仍封其中。一切尚在。
我将她重新背起,紧缚于身后。她头靠我颈侧,呼吸拂过耳际,轻如游丝。
迈步向前,踏上断崖边缘的碎石坡。下方深谷幽暗,雾气弥漫,不知通向何处。
刚行数步,地面微震。
不是雷暴。是脚步声,从下方传来,沉重而有序,踏在岩层上,引发共鸣。不止一头。
我停下,屏息凝神。风中传来腥气,夹杂低吼,愈来愈近。
一头巨影自雾中浮现,鳞甲森然,目如赤火,獠牙外露,四肢粗壮如柱,每一步都震得碎石滚落。
是地行蜥,成年体可裂山石,擅伏击,嗜血。
它抬头,赤目锁定我所在方位。
我后退半步,右腿伤处传来钝痛。背上的南宫璃毫无知觉,灵力连接微弱,若此时激战,她识海必受震荡。
地行蜥张口,喉间滚出低吼,腥风扑面。
我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刃身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