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下的响动只持续了一瞬，像是错觉。我盯着那块砖，手指还贴在裂缝边缘，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但眼下顾不上别的。
我收回手，把注意力转回腰间的玉佩。它还在震，不是系统提示那种规律震动，而是断断续续的抽动，像心跳不稳的人突然喘不过气。
月光斜照进来，玉佩上的裂纹比刚才更明显了。主裂已经伸到中心那个符点边上，原本微弱的光现在一闪一灭，节奏乱了。我试着用灵力探过去，刚送入一丝，玉佩猛地一抖，识海里立刻浮现出三段画面——是我之前用因果回溯的片段，重复播放，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全混成一片血红。
一股反冲力撞得我胸口发闷，喉咙口泛起腥味。
系统界面浮现一行字：【禁止主动充能，裂痕不可逆，请等待外部修复契机】。
我闭了闭眼，额头有冷汗滑下来。不能再试了。这东西现在碰一下都可能直接崩。
我把玉佩攥紧，塞进怀里。掌心被边缘划了一下，有点疼，但没出血。
外面风停了，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我靠墙坐下，没去碰地上的玉简，也没再查地板的动静。刚才那一敲，来得不是时候，但现在更不能分心。玉佩的状态不对，比预想的严重得多。
它撑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一条缝。南宫璃走了进来，脚步很轻，手里没拿法杖。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到对面盘膝坐下。她的脸色还是白的，眉心朱砂颜色浅，显然刚才消耗不小。但她坐得很稳，目光落在我胸口的位置，也就是玉佩藏的地方。
“你没走？”我问。
“回去的路上总觉得不对。”她声音不高，“你的气息变了，不只是血脉觉醒带来的变化，还有别的。”
我没答。她能察觉这个，不奇怪。她精神力强，对波动特别敏感。
她伸手，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蓝光，轻轻搭在我手腕上。我没有躲。她是在查我的经脉状态，但几息之后，她眉头皱了一下。
“不是你的问题。”她说，“是那块玉佩，它在散发一种……不稳定的东西。像是时间错位的感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我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把玉佩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她低头看，眼神变了。她认得出这不是普通法器。她没碰，只是盯着那道主裂。
“系统提示了。”我把那行血字调出来给她看。
她看完，抬眼看我：“它还能用几次？”
“不知道。”我说，“每次使用都在加速裂开，但不用，有些事又过不去。我已经没法判断哪次是最后一次。”
她没说话，手指轻轻抚过眉心朱砂。那里忽然发烫了一下，她眼神闪了闪。
“这裂纹……”她低声说，“和我体内封印残留的气息，有一点像。不是同源，但波动方式接近。”
我心里一沉。前任宗主留下的东西，居然和玉佩的损坏有关联？
“你是说，它的崩溃，可能和他有关？”
“不一定。”她摇头，“更像是某种共鸣。他的手段擅长撕裂时空，而你的系统也是操控时间规则的存在。两者本质相近，所以才会产生感应。”
我盯着玉佩，脑子里转得很快。如果真是这样，那修复方法可能不在寻常路数里。普通的炼器、阵法，未必管用。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还能怎么办。”我声音低了些，“继续用。只要它没彻底碎，我就不能停下。”
“可你心里清楚，它迟早会坏。”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神很静，没有责备，也没有劝阻，只是在等我说实话。
“我知道。”我说，“我也想过，要是哪天它突然没了，我会不会倒下。以前很多事，都是靠它才活下来的。没有它，我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好说。”
她听着，没打断。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慢慢说，“血脉醒了，经脉通了，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是自己的。就算系统没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靠它保命的人。”
她点点头，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没笑出来。
“所以你不打算放弃使用它？”
“不放弃。”我说，“但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依赖。我要开始准备后路了。”
她看着我，忽然说：“那我陪你一起找。”
“找什么？”
“修复它的办法。”她说，“既然它和时空有关，那就去查所有涉及时间规则的古籍、遗迹、禁地。我不信九霄大陆这么大，就没人留下过应对这种破损的方法。”
我愣了一下。
“你没必要卷进来。”我说，“这事风险太大，万一牵扯到更深的东西……”
“我已经在了。”她打断我，“从你第一次在静修阁设锚点的时候，我就在了。你挡过我的劫，我也救过你的命。现在轮到我帮你守住这个东西。”
屋里很静。月光移了一寸，照在玉佩上，裂纹看起来更深了。
我握紧它，没再推辞。
“好。”我说，“我们一起。”
她点头，站起身。临走前，她在门口停了一下。
“萧烬。”
“嗯？”
“你还记得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吗？”
“哪句？”
“你说‘只要我还站着，就不算输’。”
我看着她。
她没回头，声音很轻：“这话你也得对自己说。”
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玉佩。裂纹又长了一点，符点的光更暗了。
我把它贴身收好，解开外衣，看了看胸口。皮肤下银光流动，那是新觉醒的血脉在运转。我调动一丝灵力，指尖立刻亮起微光，比以前快得多。
这不是假象。
我确实变强了。
玉佩会坏，但它带我走过的路不会消失。每一次回溯，每一次摹刻，每一次逃出生天，都成了我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原因。
我盘膝坐回阵心，闭上眼。
耳边似乎还有她最后一句话的余音。
只要我还站着，就不算输。
我睁开眼，盯着屋角那道埋了碎片的裂缝。新的锚点还在，能量稳定。
地板底下再没传来响动。
我伸手摸了摸胸口，玉佩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像是冰面裂开一道缝。
玉佩的主裂，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