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方月肃然喊道。
贺兰霜未料方月会如此叫停,收住脚步,用匕首指着她道:“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方月不卑不亢,抱了个拳道:“夫人,未经你同意,留宿洞里,是方月我有错在先。但我发誓,我与阿墨公子清清白白,公子更是谦谦君子!夫人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您的丈夫!”
“信他?哼,肖离墨靠得住,骅影都会上树!”贺兰霜转而瞪阿墨道:“怪我一时心软!当初我就该在贺兰居洞口一刀杀了你!”说罢,摆出格斗架势,又要逼来。
方月大喊:“夫人,凡事拗不过一个理字!留宿洞中纵然有错,也罪不至死,方月诚心道歉,你又何必如此相逼?”
贺兰霜刀指阿墨道:“你问他!”
阿墨无奈,又不想将贺兰霜与瞒天营的关系说出,便含含糊糊解释道:“那岩洞是霜儿所有,她原本立誓,任何人擅进洞中必杀之;后来对我网开一面,婚后重立誓言,除我夫妻二人,外人不得入内,否则,否则……”
方月皱眉道:“这都什么道理?罢了,夫人,公子,方月在此向二位真心道歉;救命之恩,永志于心!今日别过,山长水远,方月绝不再打扰你们!”
方月向着阿墨与贺兰霜深深鞠了一个躬,转身便走。贺兰霜赶上喝道:“姑娘,你以为贺兰居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方月回身,鞭杆在手,凛然道:“霜儿姑娘,我已说过,留宿一事,方月罪不至死,你若一味相逼,我绝不坐以待毙!”
“那便看你的本事了!”贺兰霜飞身而出,挥刃向方月攻来。阿墨想要相劝,哪里还来得及?
方月挥杆格开贺兰霜的匕首,贺兰霜又转身来攻。但阿墨看得出来,贺兰霜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十分力气。
果然,三招之后,贺兰霜停下脚步,大笑两声。
阿墨以为贺兰霜要收手,刚刚松了口气,却听贺兰霜对方月道:“你果然会武功,又能讲车师语,鬼鬼祟祟,到我贺兰居附近,绝非偶然!对不住,今日你走不了了!”
说罢再度攻来。这一次,贺兰霜使出七分功力,招数比前番凌厉了不少。阿墨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
方月心念合一,全力防守,但身法不及贺兰霜,起初还能应付,渐渐步法狼狈,只偶尔得了空隙,挥杆攻一两招。
贺兰霜优势渐显,阿墨却愈发担心起来,暗自急道:“月儿姐说过,其父教她一套墨云剑法。汉地剑术,霜儿和我均未见过,若月儿姐被逼得急了,使出墨云剑法,伤到霜儿,如何是好?”
阿墨张嘴,想要告诉贺兰霜那鞭杆内藏着一柄宝剑,须得小心提防,但却怎么也喊不出口,毕竟论及情理,他俩有愧。
好在方月不论怎么狼狈,始终也没有将墨云剑抽出来。
那边贺兰霜已然焦躁,使出十成功力,招招狠辣,刀刀致命。方月不敌,还好林间树多,绕着大树边打边退,勉强应付。
但是一根凸起的树根将后退中的方月绊倒。方月跌在地上,鞭杆脱手。贺兰霜右手持匕直进,看不出收招的意思……
“霜儿不可!”阿墨大叫,似灵猴般跃过,擒住贺兰霜右手。
“走开!”贺兰霜用肩撞开阿墨。方月已然爬起躲开,贺兰霜又追了过来。
“霜儿,别打了!”阿墨赶上,又将贺兰霜拦住。
“你给我走开!”贺兰霜又气又急,挥匕向阿墨虚刺了两刀。谁知阿墨与贺兰霜同食共寝这一段日子,又一起做了几桩买卖,对贺兰霜的招数了然于胸,躲也不躲,去抓贺兰霜的双手。
贺兰霜只是虚刺,未使全力,瞬间被阿墨制住。
“霜儿,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
“你帮她?!”贺兰霜抬头质问,满脸委屈。
“我不是帮谁,月儿姐非你所想,她真是迷了路!”阿墨辩解道。
贺兰霜来了脾气,斥令阿墨:“放开我!”
阿墨心中一怯,便松了手,但仍挡在贺兰霜面前。
“哼!做她好弟弟去吧!”贺兰霜收起匕首,转身便走。
“霜儿,你又要去哪?”阿墨跟上两步,贺兰霜头也不回。阿墨正要追时,贺兰霜却突然转身,甩手向方月射出三支镖来!
方月哪料到贺兰霜会如此出手,木木然呆立在原处;反是阿墨,虽口呼“不好”,却似见怪不怪,双足点地,一跃跳到短镖的飞行路线上。
然而阿墨毕竟没有车合烈徒手接箭的本事,只左右手匆忙拍掉高处两镖,最下面一支短镖“嗞”一声,结结实实扎到阿墨腿上。
阿墨一声痛呼,捂腿蹲在地上,方月与贺兰霜都随之“啊”地尖叫了一声。
贺兰霜朝阿墨奔来两步,又停住了。阿墨抬头看时,贺兰霜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汪着泪,望着他,哀中带怨。
“霜儿……”阿墨唤道,却不知说些什么。
“你,你果真帮她!”贺兰霜两行清泪涌出,沾湿了面纱,转身疾走。这次果真再未回头。
“霜儿,霜儿!”阿墨呼喊着,一瘸一拐追了出去,但腿上有伤,哪里还赶得上迅如羚羊的贺兰霜?只追出五六十步,贺兰霜早已了无踪影。
阿墨只得悻悻而归。
“墨公子,真是抱歉……”方月一脸沮丧。阿墨摆手道:“不是你的事儿。”
“我先送你回去吧。”方月道,引来骅影,费尽全力,将阿墨扶上马,趴在背上。阿墨一拍骅影,道声“回去”,骅影便乖乖地迈开蹄子,将阿墨直送到贺兰居洞口。
方月将阿墨扶下马来,扶进贺兰居,让他坐下,在洞里寻了金创药和布条,拔下短镖,给阿墨包扎了,问道:“墨公子,感觉如何?”
阿墨笑笑:“好多了。霜儿也未下死手,扎得不深。或许她是气不过,脾气上来,想发泄发泄罢了。”
方月道:“公子,昨日我若坚持离开,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是我无礼,抱歉了。”
方月深深作了个揖,返身回去拿了自己的行囊,向阿墨告别。
“墨公子,救命之恩未报,又给你们惹了这么大麻烦,方月无颜再见你们。希望你和夫人重归于好,方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