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铁山最后拿起一本厚厚的、封皮是暗红色的相册时,裕仁的身体猛地一抽,几乎要瘫软下去。张铁山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用沉痛到极点的目光扫视全场:
“法官阁下,各位法官先生,最后,这是一本汉城和旅顺大屠杀的现场照片集。由当时留守的欧美传教士、医生和记者冒死拍摄保存。里面的景象……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但为了正义,为了真相,为了三十万无辜的冤魂,我们必须看!必须让全世界都看到!”
他缓缓翻开相册,一张张地狱般的照片被法警依次举起,展示给法官席、展示给旁听席、展示给全世界!被刺刀挑起的婴儿、堆积如山的裸尸、被烧焦扭曲的躯体、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神情的头颅……每一张照片都是一把烧红的钢刀,狠狠刺入观者的心脏!
“啊——!”旁听席上,一位年轻的华夏女子再也无法承受这极致的视觉冲击,发出一声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捂住眼睛,整个人瘫软下去,被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扶住。更多的哭泣声、压抑的怒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法庭各处响起,汇成一片悲愤的海洋。
裕仁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坐姿,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向前一扑,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他佝偻着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枯瘦的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
一阵压抑的、非人的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破碎而绝望,像濒死野兽的哀鸣。那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不……不是那样的……朕……朕没有……朕只是想……扬国威……他们……他们理解错了……不……不……” 他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呜咽,“天照大神……祖宗……我……我……”
最后几个字,含糊得几乎听不清,只剩下绝望的抽气声。那精心维持的神性假面,在如山铁证和灵魂深处的审判下,彻底碎裂成齑粉,露出一个苍白、衰老、被恐惧和悔恨彻底击垮的凡俗老者的真容。
法庭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裕仁那压抑不住的、如同破败风箱般的抽泣声,在巨大而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楚,也格外讽刺。
主审法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很快被职业的冷静取代。他轻轻敲了一下法槌:“肃静。”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铁山冷冷地注视着那个蜷缩在被告席上、失魂落魄的身影,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如同钢铁般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弥漫在法庭里的血腥和绝望气息都压入肺腑,化为最后的力量。
“法官阁下,”张铁山的声音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却更加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基于以上无可辩驳的如山铁证,基于被告裕仁作为日本最高统治者在战争期间所扮演的核心决策角色,基于其对日本军队在华犯下之系统性战争罪行、反人类罪所应承担的绝对责任!我代表华夏及遭受日本军国主义荼毒的亿万人民,郑重提出以下判决要求及赔偿方案!”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扫过法官席上每一位成员,最终落在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象征着最终清算的文件上:
“第一,判决被告裕仁,战争罪、反人类罪成立!剥夺其天皇称号及一切特权,贬为庶人!判处其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必须在清醒中,用余生忏悔其罪孽!”
“第二,”张铁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日本国必须为侵略战争承担全部责任!赔偿总额,计黄金一万吨!或以等值工业设备、技术、资源进行赔付!具体包括:日本本土所有年产五万吨以上之造船厂设备、所有精密机床制造厂核心设备、所有重化工(尤其是航空燃油提炼、炸药合成)成套生产线设备,全部拆除!运抵华夏!作为赔偿实物!”
“第三!”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身后悬挂的巨幅远东地图,“领土主权!不容侵犯!日本必须永久性割让以下领土:库页岛(萨哈林岛)南部!北海道岛、千岛群岛全部!上述领土主权无条件归还其历史及法理之真正主人——华夏!日本政府需在三个月内,完成所有行政、军事人员之撤离及主权移交手续!”
“第四!”张铁山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向整个日本国的未来,“永久性限制!日本不得拥有军队!仅保留维持国内治安所需的最低限度警备力量!不得研发、制造、拥有任何进攻性武器!所有军工企业,必须彻底转产民用!日本必须修改宪法,明文规定永久放弃战争权!”
“第五!彻底清算!所有在战争中犯下罪行之乙级、丙级战犯,无论军衔高低,无论身处何地,必须全部追捕归案!接受国际或受害国法庭之审判!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放过!”
“以上!”张铁山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的法庭里轰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历史裁决的威严,“是为华夏亿万死难同胞讨回之基本公道!是为人类良知与正义!所必须伸张之最终裁决!恳请法庭明断!”
他话音落下,法庭内陷入一种奇异的真空般的死寂。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主审法官与左右两位法官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他们的面容都极其严肃。随后,主审法官缓缓起身,拿起法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