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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冰蚕缚煞破玄刃,龙鼎焚天燃狼烟。

鬼面迷踪现鳞爪,莲台血咒引黄泉。

上回书道,耶律大石惊悉萧合达窃取蚀日龙鼎,高昌使暴毙,蒙兀王子被掳,白驼遭劫,三国使者接连横生变故!暖泉殿内,拓跋孝义怒极呕血,青萝怀中幽莲残株竟与远方龙鼎凶煞遥生感应!叶密立城外,暗潮汹涌,杀机四伏!

闲言少叙,书接前文。

且说叶密立王宫暖泉殿外室,耶律大石手握那方沾满褐黑色血污的丝帕,凝视其上深深刻画的狰狞古回鹘字符“豸”,龙目中寒芒吞吐,周身威煞如朔北暴风雪,压得殿内侍从几欲窒息。拓跋孝义半跪于地,胸前裹伤白麻已被呕出热血染红,虎目赤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林牙!萧合达狗贼狡诈如狐,凶残似狼!献图西夏是假,取高昌金鼎是实!如今邪鼎在手,宝镜在握,若容其炼化鼎中凶煞,西域万里疆土必遭荼毒!末将请命,愿率死士追袭,拼却此身,也要斩此獠于龙鼎未成气候之前!”

大石默然不语,指尖摩挲那“豸”字符痕,其纹路古奥,隐隐透出一股吸魂夺魄的诡异寒意。良久,他方沉声道:“萧合达苦心孤诣,谋此鼎非止一日。其背后,恐非沙狐部那般简单。” 他转视跪伏在地的耶律秃光,“秃光,你抢回此血帕时,可曾看清那龙鼎模样?萧合达身边,除沙狐部人马,可有其他形迹可疑之人?”

耶律秃光气息奄奄,强撑回道:“陛…陛下,那鼎…通体纯金,三足,鼎身刻满…刻满此种鬼画符般的字迹,鼎盖似是一只三足金蟾匍匐…萧合达开启寒泉时,以炎阳宝镜照射泉眼,泉底血水翻腾,那鼎便自行飞出…他身边除了沙狐骑兵,尚有十余名身着白裘、面覆青铜鬼面之人护卫左右!身手…身手极为了得,末将麾下儿郎多是被其所杀!” 言罢,又是一口淤血咳出。

“青铜鬼面!” 大石眼中精光爆射,与先前东门外刺杀西门庆那白衣鬼面刺客瞬间联系!“果然是他!此獠与萧合达竟是一路!”

正说间,殿外脚步声疾响,萧朵鲁不浑身浴血,大踏步闯入,单膝跪地:“林牙!末将已在东门外清理蒙人伏尸,共七具,皆蒙兀打扮。西门将军伤势极重,寒毒侵入心脉,兼有神魂旧创,已安置内宫冰窖,以‘幽魄玄晶’及宫中珍藏‘冰蚕雪茧’粉末强行镇住伤势,然需即刻寻得完整‘冰蚕雪茧’方能根除‘千仞寒沙’之毒!此外…” 他略一迟疑,呈上一物,“末将在清理战场时,于砖窑暗角发现此物。”

众人视之,乃是一枚寸许长的乌木哨,哨身刻有盘绕的毒蛇纹路,蛇眼处镶嵌极细小的红宝石,邪气森森。

“沙狐部的‘蛇眼哨’!” 拓跋孝义失声喝道,“此乃沙狐部召唤毒虫、传递密令的邪物!昨夜涧底调虎离山的狼嗥,恐与此物主人大有关联!”

大石接过乌木哨,指尖微一感应,便察其内蕴一丝微弱却精纯的阴寒能量,与那青铜碎屑、鬼面人内力同出一源! “沙狐部…鬼面人…萧合达…蚀日龙鼎…” 他喃喃自语,猛然抬头,“朵鲁不,你速持朕手令,调‘铁鹞子’精骑三百,由你亲率,多带骆驼清水,即刻西出,循秃光所言白龙堆古道追踪萧合达!不必死战,只需探明其去向,尤其是那蚀日龙鼎与炎阳宝镜下落!若有战机,可断其粮道,袭扰其部众,拖延其炼化邪鼎时辰!”

“末将遵旨!” 萧朵鲁不轰然应诺,起身欲行。

“且慢!” 大石唤住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玉瓶,“此内有三粒‘九转返魂丹’,予西门庆服下,暂保其元气不散。告诉他,朕允其入宫库秘档,查阅一切关于‘冰蚕雪茧’与‘还魂幽莲’之记载!叶密立能否躲过此劫,或许…便着落在他身上!”

萧朵鲁不郑重接过,转身疾去。

大石又看向拓跋孝义:“孝义,汝伤未愈,本不当劳顿。然则高昌使火赤苏暴毙,国书被盗,此事蹊跷。你即刻带一队可靠之人,密查驿馆,所有接触过火赤苏饮食、物品之人,一律隔离细审!朕要知道,他是中毒,还是中了邪术!”

“末将领旨!” 拓跋孝义咬牙撑起,领命而出。

殿内暂空,炉火噼啪。耶律大石独自踱至窗前,望向外间阴沉苍穹,雪沫纷飞。蚀日龙鼎现世,非比寻常。此鼎传闻乃上古魔物,能吞吸地脉灵气,转化兵戈杀伐之气为己用,持鼎者功力暴涨,然心性亦会渐被鼎中凶煞侵蚀,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萧合达本就是将才,若再得此鼎…西域必遭大劫!更遑论那神秘鬼面人及其背后的沙狐部,甚至可能牵扯更久远诡谲的势力…

“陛下。” 心腹老内侍悄步近前,低声道,“宫库秘档已遵命为西门将军开启。只是…看守秘档的哑婆递出此物。” 他奉上一块陈旧羊皮,边缘磨损,上有数行褪色字迹,似是以血书就,图形古怪。

大石展开一看,眉头骤锁。羊皮上所绘,正是一株九瓣黑莲,莲心处却绘有一枚与那血帕上一般无二的“豸”字符!旁有古回鹘文注释,经年模糊,勉强可辨:“…幽莲…通九幽…蚀日…相克亦相生…血祭…则鼎莲合一…魔主临世…”

“鼎莲合一?!” 大石悚然一惊,猛地回头望向暖泉内室!青萝怀中那半株幽莲残株竟与蚀日龙鼎有此等可怕关联?!萧合达夺取龙鼎,莫非下一步便是图谋这还魂幽莲?!他急步走向内室,欲探看青萝状况。

甫入内室,只觉暖气中凭空多了一丝冰寒刺骨的悸动!青萝仍沉睡于玉台,眉心血莲印痕却光芒乱颤,忽明忽暗,她怀中之物,那半株枯黑的幽莲残株,不知何时已自行滑出衣襟,悬浮于空,缕缕蓝紫幽光如活蛇般扭动,向着西北方向——正是萧合达遁走之方——不断延伸、探嗅!残株根茎处的切断面,竟渗出滴滴漆黑如墨、散发刺鼻腥臭的液珠!

“不好!” 大石脸色剧变,“幽莲感应龙鼎凶煞,竟欲自行化形飞去!若二者合一,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运玄功,一指隔空点向那幽莲残株,欲以真元将其暂时封印。

不料指风甫触幽光,那残株猛地一颤,爆发出一圈强横阴寒的冲击波!砰! 大石身形微晃,眼中惊色更浓:“好强的幽冥煞气!”

几乎是同时,暖泉殿地下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巨物被惊动,整个宫殿微微震颤!殿外侍卫惊呼四起。

老内侍连滚爬入:“陛下!宫…宫库秘档下方的千年冰窖…突然…突然裂开数道缝隙!寒气外泄,封存其中的…‘那东西’…好像醒了!”

大石额角青筋跳动。宫库秘档下的冰窖,封印着辽国自漠北龙城带来的最后底蕴,一件关乎国运的禁忌之物!平日绝无动静,今日竟被幽莲异动惊醒!

“多事之秋!” 大石深吸一口气,强压翻腾气血,连续数道指风弹出,化作金色符文,暂时镇住那躁动不安的幽莲残株,其光芒渐敛,重落回青萝怀中,然那滴落的黑液已将玉台腐蚀出点点小坑。青萝在梦中痛苦蹙眉,血莲印痕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加派人手,严守暖泉殿!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青萝姑娘半步!” 大石下令,旋即大步走向殿外,“摆驾!去冰窖!”

内宫深处,地下冰窖。

寒气如实质般弥漫,四壁皆是不知凝结多少万年的玄冰,冰层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狰狞的黑影蛰伏。此刻,冰壁之上,赫然新增了数道丈许长的裂痕,丝丝缕缕的黑色寒气正从裂痕中逸出,在空中交织成模糊扭曲的兽形,发出无声的咆哮。

西门庆盘坐于冰窖中央一方寒玉台上,面色苍白如纸,左肩伤口处覆盖着一层幽蓝粉末,正是“幽魄玄晶”与“冰蚕雪茧”粉末混合之物,勉强冰封着“千仞寒沙”的侵蚀。他已服下九转返魂丹,一股暖流护住心脉,但神魂深处“魂煞针”的反噬与寒毒交攻,仍令其周身剧颤,墨蓝魔瞳中光芒涣散。

萧朵鲁不已将大石手令传达,几名老迈的宫内典藏官正颤巍巍地将一箱箱蒙尘的古老卷宗、龟甲、兽皮搬到其面前。这些皆是宫库秘档中关于西域奇物、秘术、魔药的记载。

西门庆强凝心神,魔识扫过那些古老文字与图形。忽然,他目光一滞,落在一张破损的蛇皮卷上。卷中所绘,正是“冰蚕”图形,其下注释:“冰蚕,生于极北冥海之眼,或西域万丈冰原髓心,吐丝成茧,色如玄冰,质若琉璃,功能冰封万物,净化诸毒,然其性极寒,非至阳至热之物或幽冥本源之力不可引动…” 旁有一行小字:“…黑水玄蛇刃之寒毒‘千仞寒沙’,乃取地底阴脉寒铁,辅以沙狐部秘传虫蛊之术炼成,唯冰蚕雪茧可解…”

“幽冥本源之力…” 西门庆墨瞳微闪,看向自己丹田气海,那一点微弱的墨蓝魔元,正是最精纯的九幽本源!

他再翻看另一卷以某种黑色羽毛书写的残卷,其上记载:“还魂幽莲,九幽魔界圣物,花开九瓣,色如黑檀,莲心蕴一丝混沌本源,能重塑魔躯,凝聚神魂…然其生长,需汲取至阴至秽之气,常与‘蚀日龙鼎’相伴相生…龙鼎吞灵,幽莲纳秽…若得秘法,以龙鼎煅烧,幽莲为引,佐以百万生灵血祭,可…逆天改命,化身混沌魔主…”

西门庆看到此处,心头狂震!萧合达夺取蚀日龙鼎,莫非最终目标竟是这还魂幽莲?!而自己丹田魔元,恰是催动幽莲的最佳引子!

正当他心潮汹涌之际,冰窖入口传来脚步声,耶律大石携一身寒气步入,目光扫过冰壁裂痕与那扭曲的黑气,面色凝重,径直走向西门庆。

“西门将军,看来你已有所得。” 大石开门见山,“情形危急,朕长话短说。萧合达已得蚀日龙鼎,其下一步,必是图谋还魂幽莲。青萝怀中残株已生异动,与龙鼎遥相呼应。宫库秘档下封印之物亦被惊动。朕需你尽快恢复战力。冰蚕雪茧之下落,可有线索?”

西门庆指着那蛇皮卷:“冰蚕生于万丈冰原髓心。叶密立附近,唯有鹰愁涧最深处,或有一线可能。”

大石眉头紧锁:“鹰愁涧…萧合达经营已久,此刻必是龙潭虎穴。”

“末将愿再往一探。” 西门庆挣扎欲起,肩头寒毒却一阵刺痛,令他闷哼一声。

大石按住他:“你这伤势,如何去得?朕另遣…” 话音未落,冰窖深处,一道最大的冰裂缝中,黑气猛地喷涌,凝聚成一颗硕大狰狞、似龙非龙的兽首虚影,朝二人发出一声无声却震人心魄的咆哮!

窖内寒气瞬间暴增!西门庆肩头那“幽魄玄晶”与“冰蚕雪茧”粉末混合的冰封之物,受此极寒气息一激,竟猛地亮起幽蓝光芒,其内蕴含的一丝精纯幽冥寒气,被西门庆丹田那点魔元本能地牵引,倏然吸入体内!

“呃啊——!” 西门庆发出一声低吼,只觉那缕幽冥寒气入体,如甘霖洒入旱地,迅速与魔元结合,竟暂时压下了“千仞寒沙”的躁动!虽未根除,却让他瞬间恢复了几分气力!

“机缘巧合!” 大石眼中一亮,“看来这冰窖异动,反助你暂缓伤势!既如此…” 他沉吟片刻,自身后侍卫手中取过一柄连鞘长刀。刀鞘古拙,通体乌黑,唯有吞口处镶嵌一枚冰蓝宝石。

“此刀名‘凝冰’,乃昔年取自一冰山巨兽髓芯锻造,能增幅冰寒内力,或对你探寻冰蚕有所助益。” 大石将刀递过,“朕予你五十‘雪狼卫’,皆熟悉鹰愁涧地形,由你率领,再探寒涧,寻找冰蚕雪茧!切记,若遇萧合达或鬼面人,不可恋战,速退回报!”

西门庆接过“凝冰”刀,只觉入手寒意沁人,与自身魔元隐隐相合。他重重点头:“末将定不辱命!”

与此同时,叶密立城西驿馆。

拓跋孝义忍着胸前剧痛,仔细查验高昌使火赤苏的尸体。尸体蜷缩于榻,七窍流出紫黑毒脓,恶臭扑鼻。周围并无打斗痕迹,桌上饮食银针验过无毒。

“不是寻常毒药…” 拓跋孝义俯身细看,发现火赤苏紧握的右拳指缝中,隐约透出一丝异样色泽。他用力掰开其僵硬手指,掌心赫然捏着一小撮五彩斑斓的沙粒!沙粒晶莹,却散发与那毒脓相似的腥臭!

“这是…‘七彩幻沙’?” 拓跋孝义倒吸一口凉气。此物传闻乃沙狐部秘制,非毒非蛊,而是以特殊邪法炼制的迷魂沙,能令人产生极乐幻觉,心神激荡而血脉崩裂身亡,外表恰似剧毒发作!

“沙狐部的人混入了驿馆?!” 他厉声喝问左右驿丞。

驿丞吓得魂不附体:“将…将军,昨日只有…只有一名送柴的老叟进来过,他…他放下柴禾就走了,并无异常…”

“老叟?” 拓跋孝义眼中寒光一闪,“搜!彻查昨日所有进出驿馆之人!”

命令方下,一名侍卫急匆匆奔入:“报!将军!蒙兀使者脱朵在医馆醒转片刻,留下几句话又昏死过去!”

“说!”

“他…他说:‘劫走桑昆王子、抢夺白驼的,是…是一群穿着金国皮袄,却说着西夏话的刀客…领头的是个…是个脸上有火烧疤的哑巴!’”

“金国皮袄?西夏话?火烧疤哑巴?” 拓跋孝义只觉一团乱麻,刺杀西门庆的鬼面人也是火烧疤!此事愈发扑朔迷离!金国?西夏?沙狐部?萧合达?究竟是谁在幕后搅动风云?

他急步走出驿馆,欲回宫禀报,却见街头一骑快马疯驰而来,马上骑士乃辽军斥候,背上插着三支代表十万火急的翎羽!

“报!!!八百里加急!高昌国巨变!三日前,高昌王都‘交河城’遭不明大军围困!敌军打着…打着‘光复辽’旗号,主帅…主帅正是萧合达!其麾下除沙狐部骑兵,更有大量西夏‘铁鹞子’与金国‘拐子马’!高昌王危在旦夕!”

“什么?!” 拓跋孝义如遭雷击,猛地抓住那斥候,“萧合达竟敢公然围攻高昌王都?!他还纠集了西夏、金国兵马?!”

斥候气喘吁吁:“千真万确!萧合达还在阵前…祭出了那口金色龙鼎!鼎中喷出黑红色煞气,笼罩交河城,守城军士触之即疯癫自相残杀!高昌王连发十二道血书求援!”

拓跋孝义只觉天旋地转。萧合达不止要炼化邪鼎,更要趁势吞并高昌!若高昌陷落,西域门户洞开,叶密立将直面兵锋!

他翻身上马,不顾伤势,狂抽马鞭冲向王宫。必须立刻禀报林牙!

鹰愁涧入口,风雪更烈。

西门庆身裹白裘,腰佩“凝冰”刀,率领五十名精悍的雪狼卫,再次抵达这片冰封绝地。他肩头伤势被暂时压制,魔元因汲取了冰窖幽冥寒气而略有恢复,墨蓝魔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涧内寂静得可怕,与前夜厮杀时的喧嚣判若两地。只有风声呜咽,卷起冰屑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将军,血迹和打斗痕迹都被新雪覆盖了。” 一名雪狼卫队长低声道。

西门庆点头,魔识缓缓铺开,感应着涧内气息。除了凛冽寒气,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燥热与腥甜?他循着那丝异样,引众向涧底深处行去。

越往深处,那燥热腥甜之气愈浓。沿途开始出现零星倒毙的沙狐部武士尸体,死状凄惨,仿佛被什么巨力撕碎,伤口处焦黑一片,似被灼烧又似被腐蚀。

“是内讧?” 雪狼卫惊疑不定。

西门庆蹲下查看一具尸体,指尖触及焦黑伤口,一股熟悉的阴寒煞气残留其上,其中却又混杂着一股暴烈灼热的异种能量! “不像内讧…倒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对撞造成的。” 他目光投向更深处,那里是发现幽莲残株的冰窟方向。

众人小心翼翼接近冰窟。离那穹窿冰窟尚有百丈距离,便听得里面传来阵阵嘶吼与兵刃交击之声,间或夹杂着痛苦的狼嚎与人类临死的惨叫!

西门庆打个手势,雪狼卫立刻散开,占据有利地形,悄然包围过去。

他自身则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掠上一根巨大冰笋,向下俯瞰。

只见冰窟之内,景象惨烈无比!数十名沙狐部武士与七八名白裘鬼面人,正围着一头巨兽疯狂攻击!那巨兽形似巨狼,却通体覆盖着冰蓝色鳞甲,额生独角,口中喷吐着蓝白与赤红交织的诡异吐息!其所过之处,冰面要么被极寒冻结,要么被高温融化腐蚀!沙狐部武士的刀剑砍在鳞甲上,火星四溅,难伤分毫,反而被其吐息或爪牙轻易撕碎!

而在那巨兽身后,正是那生长过还魂幽莲的黑石洼地!此刻,洼地中央的腐土被彻底掀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洞,森森寒气从中冒出,洞壁结满幽蓝冰晶!那巨兽似乎誓死守护着那洞口!

“冰甲虓(xiāo)兽!” 西门庆认出此兽,宫库秘档中有载,此乃守护极寒灵物的异兽,其所护者,八成便是“冰蚕”所在!

激战中,一名鬼面人突施冷箭,一枚乌黑透骨钉射中虓兽左眼!虓兽痛嚎,狂性大发,一口赤红吐息喷出,将三名沙狐武士瞬间化为焦炭!但其动作也因此一滞!

另一名鬼面人见状,身形如电,直扑那冰洞!手中持着一件奇形工具,似铲非铲,似钩非钩,闪烁着符文光芒,竟是要强行突破虓兽守护,挖掘洞中之物!

“冰蚕雪茧!” 西门庆心头一紧,看来萧合达的人也在找此物!是为了彻底控制西门庆?还是另有所图?

不容多想,那鬼面人已接近冰洞!虓兽狂怒,甩头撞去,却被其他沙狐武士拼死挡住!

西门庆眼神一厉,正欲出手阻截鬼面人,异变再生!

冰窟另一侧暗影中,毫无征兆地飞出一道灰影!其速之快,竟远超那鬼面人!后发先至,凌空一掌拍向那欲挖冰洞的鬼面人后心!

掌风阴柔却歹毒无比!那鬼面人察觉背后偷袭,骇然回身格挡!砰! 一声闷响,鬼面人踉跄前扑,手中那奇形工具脱手飞出!

灰影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身形一折,精准地捞住那飞出的工具,脚尖在虓兽背上一点,借力倒飞而出,直射向西门庆藏身的冰笋方向!其人身法诡谲,面上竟也覆着一张面具,却是灰麻质地,毫无装饰,唯有一双眼睛,冷澈如万年寒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灰麻面具人掠过西门庆下方时,似乎朝他藏身之处瞥了一眼,目光复杂难明,随即投入一条狭窄冰缝,消失无踪!

下方鬼面人惊怒交加,嘶声大喝:“拦住他!” 几名沙狐武士慌忙追去,却被那虓兽趁机扑杀两人。

西门庆心头剧震!那灰麻面具人的眼神…虽只是一瞬,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而且此人目标明确,似乎也是为阻止萧合达的人获取冰蚕?他是敌是友?

不及细思,下方战况又变。那受伤的鬼面人显然地位颇高,厉声下令:“不惜代价!杀了这畜生!挖开冰洞!” 剩余武士纷纷掏出一种赤红色药丸吞下,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力量速度暴增,悍不畏死地扑向虓兽!

虓兽虽猛,却也架不住这般疯狂围攻,身上鳞甲多处破裂,蓝血直流,行动渐缓。

西门庆知道不能再等。冰蚕雪茧绝不能落入萧合达之手!

他深吸一口气,默运魔元,“凝冰”刀悄然出鞘半寸,一股冰寒刀意弥漫开来。他瞄准那指挥的鬼面人,正欲暴起发难——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尖啸,猛地从冰窟入口处射入!精准无比地钉入一名正扑向虓兽的沙狐武士咽喉!

紧接着,蹄声如雷,杀声震天!大批辽军铁骑,打着“耶律”帅旗,如潮水般涌入冰窟!为首大将,金甲红袍,手持长槊,正是萧朵鲁不!

“林牙有令!诛杀叛贼萧合达党羽!一个不留!” 萧朵鲁不声如洪钟,长槊所指,铁骑奔腾,瞬间将混乱的沙狐部武士与鬼面人冲得七零八落!

那指挥的鬼面人见大势已去,怨毒地瞪了冰洞一眼,嘶声吹响一枚骨哨。剩余鬼面人闻讯,立刻甩出数枚烟雾弹,砰然炸响,浓密黑烟瞬间笼罩全场。

待得烟雾稍散,鬼面人与少数沙狐残兵已借机遁走,只留下满地狼藉尸首与那奄奄一息的冰甲虓兽。

萧朵鲁不下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自身则快步走向那冰洞。虓兽低吼警告,却已无力攻击。

西门庆自冰笋跃下,与萧朵鲁不汇合。

“西门将军,你无恙便好。” 萧朵鲁不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冰洞,“此洞寒气逼人,下方必有极寒之物。林牙料定萧合达会派人来此,特命我率军前来清剿,并助将军取得冰蚕。”

西门庆点头,目光却望向那灰麻面具人消失的冰缝:“萧将军可曾见到一灰麻面具人?”

萧朵鲁不摇头:“未曾。我军冲入时,只见沙狐部与鬼面人。” 他皱眉看向洞壁那些幽蓝冰晶,“事不宜迟,我命人以绳索垂降,下去探查。”

几名身手矫健的雪狼卫缚好绳索,手持利刃与火把,缓缓垂入冰洞。不料刚下去不过数丈,便听得下方传来惊恐大叫:“啊!好冷!火把灭了!下面…下面全是蓝冰!有…有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一股极寒之气猛地从洞底喷出!绳索瞬间冻结脆裂!那名雪狼卫惨叫着跌落深洞,声音迅速被黑暗吞噬!

众人变色!此洞竟如此凶险!

西门庆凝视那喷出的寒气,丹田魔元微微跳动,那寒气中蕴含的幽冥之力,竟让他感到一丝亲近。他上前一步:“我下去。”

“将军!不可冒险!” 萧朵鲁不劝阻。

“唯有我功法或可抵御此极寒。” 西门庆不容置疑,取过一副坚韧牛筋绳缚于腰间,另一头交由众军士把握,手持“凝冰”刀,纵身跃入冰洞!

洞内寒气如刀,四面皆是幽蓝冰壁,光滑如镜,越往下越是狭窄冰冷。西门庆运转魔元,周身泛起淡淡墨蓝光晕,堪堪抵住寒气侵袭。下落约二十丈,双脚猛地踏实地底,竟是一处仅容一人转身的极小冰室。

冰室中央,有一团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如琉璃、散发着柔和白光与彻骨寒意的蚕茧,静静悬浮于空!茧丝晶莹,隐约可见内中有一条通体如玉的小蚕在缓缓蠕动。

冰蚕雪茧!

西门庆心中一喜,正欲上前取茧,身旁冰壁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那名灰麻面具人竟如鬼魅般从中闪出,出手如电,抓向那雪茧!

西门庆早有防备,“凝冰”刀横削,刀光凛冽,逼退对方!

二人在这极寒冰室中对峙,目光碰撞。

灰麻面具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幽莲…龙鼎…皆是大凶…速离西域…否则…万劫不复…”

西门庆墨瞳骤缩:“你究竟是谁?!”

那人却不答,反手一拍冰壁,一道暗门滑开,显是早有准备。他深深看了西门庆一眼,身形投入暗门,瞬间消失。

西门庆怔在原地,那声音…虽刻意嘶哑,却分明是…

不及细想,头顶传来萧朵鲁不的呼喊。西门庆压下心中惊涛,小心翼翼取下那冰蚕雪茧,入手冰凉,却有一股磅礴生机蕴含其中。他拉动绳索,被众军士拉上冰洞。

刚出洞口,还未来得及将雪茧示人,大地猛地一阵剧烈摇晃!冰窟穹顶咔嚓作响,巨大冰笋纷纷坠落!

“地龙翻身!快退!” 萧朵鲁不大吼,指挥军士急速退出冰窟。

众人狼狈奔出鹰愁涧,回望身后,只见涧内冰崩雪塌,轰鸣不绝,仿佛天塌地陷!

西门庆紧握雪茧,心中却反复回响那灰麻面具人之言:“…幽莲…龙鼎…皆是大凶…速离西域…”

那人竟是…

正是:

冰窟幻影麻纱客,雪茧凝光虓兽殚。

地裂天崩惊变起,凶莲魔鼎竞吞寰!

欲知后事如何:

那灰麻面具人究竟是谁?其言是警告还是另有图谋?西门庆取得冰蚕雪茧,能否化解“千仞寒沙”之毒?耶律大石得知高昌被困、萧合达纠集夏金兵马又将如何应对?宫库冰窖下封印之物究竟为何?青萝与幽莲残株又会生出何等异变?凡此种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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