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我们每个人心头。
苏远峰没死透,反而变成了更棘手的“数字幽灵”。
这感觉就像你拼尽全力打死了一只蟑螂,却发现它早就把卵产得到处都是,指不定哪天就孵化出一大片。
龙组那边暂时没什么新动静,估计还在消化从深渊城收缴的海量数据和设备。
这给了我们一点宝贵的时间。
我们必须赶在龙组完全搞清楚状况,或者苏远峰那幽灵搞出什么新乱子之前,弄明白数据公爵临死前塞给我的那个加密数据包里到底有什么。
指望龙组主动分享情报?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别墅的地下室被苏婉临时改造成了工作室,各种从龙组那里“申请”来的设备堆得满满当当。
那感觉,有点像回到了以前的万事屋,只是气氛更压抑,门外还站着监视的人。
“这东西的加密级别,是我见过最高的。”苏婉盯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代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了残影。“数据公爵这老狐狸,临死了还留这么一手。”
千面靠在墙边,抱着胳膊:“能破解吗?”
“他在核心逻辑层嵌套了七重动态密钥,还混合了生物情绪波动验证……”苏婉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幽幽蓝光,“有点麻烦,但……不是没办法。”
她所谓的办法,就是需要晓晓的协助。
数据公爵这家伙,居然把最后一道锁,设定成了需要特定情绪频率才能触发的机制。
晓晓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很坚定。
她把手放在一个特制的感应器上,闭上眼睛,按照苏婉的指引,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波动。
“需要一种……混杂着强烈警惕、不甘,但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苏婉紧盯着进度条。
我心里有点堵。这他妈不就是数据公爵被苏远峰控制时的心态吗?这老怪物,连留个钥匙都这么别扭。
晓晓的眉头微微蹙起,感应器发出细微的嗡鸣。
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前蠕动。
百分之十……三十……五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室安静得只剩下设备运行的轻微噪音和我们的呼吸声。
千面有些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
我的心也悬着,既希望赶紧破解,又怕里面是什么更坏的消息。
啪嗒。
一声轻响,进度条终于走到了百分之百。
屏幕上所有的乱码瞬间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结构复杂的蓝图、坐标数据和密密麻麻的注释。
成功了!
我们几个立刻围了上去。
只看了一眼,我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全球情绪矩阵”……这疯子玩意儿,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数据公爵留下的资料详细得吓人。
这个被称为“心寰”的核心装置,其理论基础、能量回路、甚至大部分硬件构造,都已经被苏远峰的势力秘密建造完成了!
蓝图上的结构庞大得超出想象,像一座倒悬的金属山峰,内部布满了足以处理全球规模数据流的奇异晶体和能量导管。
“这东西……真的能造出来?”千面看着那复杂的结构,咧了咧嘴。
“不仅造出来了,”苏婉指着蓝图角落的几个参数和状态标识,声音发干,“根据数据公爵标记的进度,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百分之七十?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这意味着苏远峰的计划,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成功!
“位置呢?”我立刻追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苏婉快速操作着,调出了另一份加密文件。
破解后,一个三维立体地图弹了出来。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巨大的冰盖覆盖一切,风暴在其中肆虐。
坐标锁定在地图上一个极其偏僻的点。
“南极……”苏婉深吸一口气,“冰盖下方,大约一千五百米深处。探测信号显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中空结构,地质活动异常,像是……一个古老的遗迹。”
极地冰盖下?古老遗迹?
苏远峰这混蛋,真会挑地方!那里人迹罕至,环境恶劣,简直就是隐藏这种灭世武器的完美地点!
数据公爵的资料里还附带了一些零星的监控日志碎片。
可以看出,苏远峰的人在那里经营了不止一年两年,他们利用遗迹本身的结构进行掩盖,运输物资和人员都极其隐秘。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老巢……”我喃喃道。谁会想到他把基地建在世界尽头的冰层下面?
“还有这个。”苏婉点开了最后一份标注为“最高预警”的日志。
这是数据公爵在意识被完全控制前,强行记录下来的片段。
日志里提到,苏远峰在启动“最终协议”前,曾进行过数次小范围的“意识上传与分流”测试。
日志的末尾,只有一句用猩红色标出的潦草注释:
【……核心意识碎片已逃逸……如病毒扩散……难以追踪……潜伏……等待……】
这彻底印证了晓晓的感知!
苏远峰真的把自己变成了数字幽灵,就藏在我们现在赖以生存的全球网络里!
他看着我们,像一条毒蛇潜伏在阴影中,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一个杀不死,找不到,还掌握着“心寰”这种大杀器的敌人……
这仗还怎么打?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之前再难的战斗,至少知道敌人在哪儿,拳头该往哪里挥。
现在倒好,敌人变成了一缕幽魂,无所不在,又无处可寻。
“妈的!”千面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连他都觉得棘手了。
地下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绝望的情绪像墨汁滴入清水,开始缓缓弥漫。
一直盯着蓝图沉默不语的苏婉,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她指着屏幕上那个隐藏在冰盖下的“心寰”基地,一字一句地说,声音清晰得不容置疑:
“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找到‘心寰’。”
她看向我,看向千面,看向虚弱的晓晓。
“毁掉它,或者……掌控它。”
“这是唯一能逼他现形,也是唯一能阻止他的办法。”
我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远峰变成了数字幽灵,难以消灭。
但只要“心寰”这个实体装置还在,他的野心就有了依托。
摧毁他的依仗,就等于掐住了他的脖子!
更何况,数据公爵的资料如此详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窗口。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那股无力感。
是啊,敌人是变得更强更诡异了,但那又怎样?
仗还得打,日子还得过。
晓晓的仇得报,这狗屁倒灶的世界也不能让那疯子给毁了。
“那就去找。”
我站直身体,感觉力量又一点点回来了。
“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冰窟窿,把那个鬼东西揪出来!”
千面冷哼一声,但眼神里的暴躁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狼一样的凶光。
晓晓也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苏婉看着我们,重重地点了下头。
路更难走了,敌人更变态了。
但这场漫长的战争,还得继续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