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丰川祥子的话语如同冰锥般刺向长崎素世心口的瞬间
“小祥!!住口——!!!”
一个她们两人都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撕裂般痛楚和难以置信的怒吼声,从不远处的公园入口猛地炸响,
这声音如同惊雷,让丰川祥子即将转身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整个人如同被冻结般定在原地。
眼眸剧烈地颤抖起来,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慌。
“不……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同时又如同机械般,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呼吸骤然停止。
只见雨宫白正颤颤巍巍地扶着一辆已经严重变形,几乎散架的自行车,勉强站立着。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和刺目的血迹。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头部
那原本蔚蓝色的头发被半干涸的鲜血染成了骇人的暗红色,鲜血顺着他的额角,脸颊不断滑落,将他苍白的脸染得一片狼藉。
他显然经历了极其严重的撞击,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到这里。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或锐利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疲惫、痛苦,以及……对眼前这一幕的深深不解和震惊。
“为什么……”
雨宫白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小祥……你为什么要对素世……说那种话……”
“你们……不是朋友吗?”
“白……!你……!!”
丰川祥子在看清他惨状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那个雨宫白在她眼中生命迹象一点点流逝的恐怖记忆,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那个她拼尽全力想要避免的噩梦场景,竟然以如此相似的方式再次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恐惧和心痛让她瞬间抛弃了所有的冷静和伪装。
“不不不不,白……!你!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她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雨宫白狂奔过去,甚至没留意到自己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
在冲到雨宫白面前之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完全不顾那温热的鲜血立刻浸染了她洁白的裙子。
“你……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疑问的同时,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血迹斑斑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乱:
“怎么回事?!你没事吧?!啊?!”
她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别动!我、我这就叫救护车!马上!”
说罢,她又慌乱地去掏手机,手指因为颤抖而几次按错。
“咳咳……”
面对这一幕,雨宫白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随着他精神一松懈,一直强撑着的自行车终于支撑不住,“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也随之半跪了下去,全靠丰川祥子搀扶着才没完全倒下。
“我……没事……”
他勉强吐出几个字,气息微弱,却异常固执。
同时,他又抬起一只沾满血污的手,一把抓住了丰川祥子正在拨号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目光紧紧锁住祥子慌乱的眼睛,雨宫白重复着刚才问清的问题:
“先……先不说这个……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对素世……说那些话?!”
“我……”
丰川祥子被他眼中的执着刺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细微的动作,以及她试图掩饰的,那只刚刚一直紧握成拳、此刻掌心还带着新鲜掐痕和血迹的手,全部落入了雨宫白眼中。
一瞬间,雨宫白仿佛明白了什么。
联想前因后果,联想到祥子反常的冷酷和此刻的慌乱,一个模糊却接近真相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
她或许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帮助”素世,或者……帮助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百感交集,有愤怒,有无奈,更有一种对现状的困惑。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的伤势而彻底失态,与前一刻冷酷形象判若两人的丰川祥子,他心中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用尽最后力气,一把推开了丰川祥子搀扶着他的手。
“你……”
丰川祥子被他推得摔倒在一旁,错愕地看着他。
“够了”
雨宫白半跪在地,抬起头,血迹斑斑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
“你先走吧……离开这里。”
“剩下的……交给我吧。”
“不!不行!你的伤……看起来太严重了!”
“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你不管!”
被雨宫白推开的丰川祥子,在看到他那身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后,一时间心中因前世记忆而生的巨大恐慌压倒了一切。
于是乎,她立刻又扑了回去,不顾他身上的血污,用力搀扶住他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体:
“来,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你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了”
“小祥。”
这时,雨宫白的声音响起,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
他没有顺势起身,而是抬起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握住了丰川祥子搀扶着他的手腕。
同时又抬起头,迫使那双充满慌乱和泪水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虽然眼神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涣散,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说了,剩下的,交给我。”
说罢,他试图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却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
“我……没事。至少现在还撑得住。”
“等我……和素世把话说完……我会自己去医院的。我保证。”
“我……”
丰川祥子还想争辩,但在对上雨宫白那双眼睛的瞬间,她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前世与他相处的漫长时光,让她无比清楚,当他露出这种眼神时,任何劝说都是徒劳的。
他决定的事,绝不会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
尤其是……在这种他认为是“必须由他来了结”的时刻。
于是乎,她张了张嘴,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包含了无尽担忧与妥协的一句话。
“我会在出口等你,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罢,在深深地看了雨宫白一眼之后,她又看了一眼长崎素世,然后松开了搀扶着他的手,转身朝着飞鸟山公园的入口走去。
“白,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
“还有你,长崎素世,你等着,这仅仅是开始……”
“呼……总算是离开了”
看着丰川祥子消失的方向,并没有听到刚才那些话的雨宫白像是卸下了强撑的一口气,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
他让对方离开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需要独自面对素世,解开那个由对方亲手系上的死结,而丰川祥子在场的话,只会让情况更糟。
“得亏……我坚持着要赶来……”
他忍着浑身骨头散架般的疼痛,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不然的话……素世她……”
在这之前,他的确遭遇了严重的撞击,自行车彻底报废就是证明。
不过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除了头部流血看起来吓人,以及多处软组织挫伤带来的剧痛外,并没有真正危及生命的重伤。
但“浑身都疼”的程度,也足以让常人寸步难行。
“呼……”
这时,他又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眩晕感。
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已经被血浸湿的前襟里,掏出了乐奈二号。
万幸在发生碰撞的瞬间,他本能地将它护在了怀里。
这只通灵性的小白猫除了毛发沾上了些他的血,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小家伙……”
雨宫白用相对干净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你也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我要……和素世单独聊聊。”
面对这一幕,乐奈二号仰起头,那双异色瞳深深地看了雨宫白一眼,眼神复杂得不像一只猫,倒像是承载了某种无言的理解与担忧。
最后它蹭了蹭他的手指,随即转身,敏捷地窜进了旁边的树丛,消失不见。
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雨宫白咬紧牙关,用手支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可是此刻的他,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般发出抗议,尖锐的疼痛都会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在长崎素世那双写满了震惊,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到了她面前。
“终于……终于到了……疼死我了……”
最终,雨宫白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
但紧接着,他又抬起头,努力忽略脸上血污的狼狈,对着呆滞的长崎素世,露出了一个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微笑。
“抱歉……素世。”
“我好像……来得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