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女子入宫后,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的小心思却如水面下的暗流,从未停歇。
蒙古国送来的那位郡主,名为阿古拉,性子看似爽朗,实则心思活络。她每日陪着小皇帝骑马射猎,席间总爱提起蒙古国的草原如何辽阔、骑兵如何勇猛,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愿与中原王朝“共御西境蛮族”,实则想借中原的兵力,稳固蒙古国在北境的地位。
更让萧逸尘留意的是,她身边的侍女时常借着采买的由头,在京中打探军备布防,虽做得隐蔽,却瞒不过王府暗卫的眼睛。
“巴图这步棋,走得倒是直白。”萧逸尘看着暗卫传回的密报,对苏瑶道,“既想借联姻示好,又想趁机探我朝虚实,算盘打得噼啪响。”
苏瑶正在给星儿的幼崽梳理毛发,闻言笑道:“草原民族向来如此,直来直去里藏着精明。只是阿古拉郡主怕是忘了,这京城不比草原,耳目众多,哪容得下这般小动作。”
南翼国送来的那位远房侄女,名叫赵婉儿,看着温婉娴静,腹中却颇有沟壑。她不像阿古拉那般张扬,只在书房陪伴小皇帝时,偶尔提及南翼国的海贸如何兴旺,又说“东南沿海倭寇虽敛迹,却未根除,若能与中原水师联合作战,定能永绝后患”。
这话听似有理,实则是想借中原的水师技术,壮大南翼国的海上力量——赵珩登基后,一直想打造一支能与倭寇抗衡的精锐水师,却苦于造船技艺与航海图的欠缺。
“赵婉儿递上来的那几张海疆图,标注得倒是详尽,”萧逸尘指尖点过图上几处港口,“只是这几处关键的暗礁位置,都做了模糊处理。看来南翼国是想以图换图,讨教我朝的航海秘术。”
苏瑶接过图纸看了看:“赵珩倒是沉得住气,连送礼都带着这般算计。只是他忘了,我朝水师的《航海要术》,可是世代相传的机密,哪能轻易示人。”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西域小国送来的那位舞姬,名叫莎罗。她极少参与前朝事务,每日只在宫中弹奏乐曲、翩然起舞,仿佛对政事毫无兴趣。可萧逸尘查到,她的父亲是西域最大的香料商,与西境几个部落首领往来密切,而那些部落,正是当年与蛮族勾结的势力之一。
“莎罗看似不问世事,却总在宴席上演奏些西境的曲调,”萧逸尘道,“据暗卫回报,她的琴师与西境部落的使者有过密会,怕是在传递消息。”
苏瑶蹙眉:“西域小国向来依附强国,如今这般动作,是想在中原与西境部落之间左右逢源?”
“多半是。”萧逸尘放下密报,“他们既想借中原的势压制蛮族余部,又想暗中与部落联络,保住自家的香料生意,两头都想占利。”
这些小心思,小皇帝虽年轻,却也渐渐察觉。一次朝后,他忧心忡忡地对萧逸尘说:“皇叔,阿古拉郡主总问北境驻军的数量,赵婉儿又频频提及水师操练,她们……当真只是为了两国交好吗?”
萧逸尘温声道:“陛下能察觉,便是好事。各国皆有私心,这是常理。她们既是使者,也是棋子,身后牵动着各自国家的利益。陛下只需记住,礼遇她们,是为了和平;提防她们,是为了江山。”
“那朕该如何应对?”
“阿古拉郡主提及共御蛮族,陛下便可应下‘边境互派细作,共享军情’,却不必透露具体布防;赵婉儿想要航海秘术,陛下可赠她几本基础的造船图谱,以示诚意,核心要术绝不可外泄;莎罗的琴师若再与西境联络,陛下只需不动声色地换掉宫中采买香料的商行,断了他们的联络渠道便是。”萧逸尘一一指点,“既不撕破脸,又守住底线,这才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小皇帝茅塞顿开,依计而行。阿古拉郡主见探不到实质军情,渐渐收敛了试探;赵婉儿得到几本基础图谱,虽不满足,却也明白中原的底线,不再强求;莎罗的琴师因香料商行被换,断了与西境的联络,只能安分守己。
后宫的风波渐渐平息,各国的小心思虽未完全消散,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
这日,萧念安在书院听先生讲“合纵连横”,回来后便缠着萧逸尘问:“父王,各国都有自己的心思,为何还要联姻交好?难道就不能坦诚相待吗?”
萧逸尘牵着他的手,走到庭院里,指着正在追逐嬉闹的墨影与星儿的幼崽:“你看它们,有时会争抢一块肉干,却也会一起守护家园。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各国立场不同,利益有别,自然会有私心。但只要有共同的目标——比如和平,便能找到共存的方式。联姻,便是让这份共存多一层牵绊。”
苏瑶走过来,补充道:“就像你与巴图的儿子,虽来自不同国家,却能一起玩耍。坦诚相待或许很难,但彼此尊重、守住底线,便能在小心思的缝隙里,长出和平的嫩芽。”
萧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阳光下奔跑的小狼崽,忽然笑道:“那我以后要跟他们做朋友,让他们的国家都不打我们的主意!”
萧逸尘与苏瑶相视而笑。
夕阳西下,王府的庭院里,墨影趴在廊下打盹,追风的幼崽正叼着念安的衣角撒娇,星儿则蜷在苏瑶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各国的小心思如同天边的浮云,虽偶有遮挡,却挡不住阳光普照。
萧逸尘知道,只要守住本心,平衡好各国的利益,这份由联姻维系的和平,便能在重重算计中稳步前行。而他守护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王朝,更是这烟火人间里,百姓的安宁,家人的笑脸,还有那些跨越国界、跨越物种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