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拍苍蝇行动”内部代号确立以来,苏晚晚感觉自己肩负起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她不再满足于被动接收那些“杂音”,而是决定主动出击,配合自家陛下那“引蛇出洞”的大计。
然而,如何“引”,是个技术活。
直接大张旗鼓地宣布“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小老鼠在哪儿了,快快现身”?那太蠢,等于直接告诉对方“快跑路吧”。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天天提心吊胆地等着对方发难?那太被动,不符合苏晚晚“主动搞事”(划掉)积极应对的性格。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哦不,是月明星稀的夜晚,苏晚晚穿着寝衣,盘腿坐在龙床上,对着正在灯下看书的萧景玄,提出了她苦思冥想数日的“天才计划”。
“陛下!”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神秘感,“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萧景玄从书卷中抬起眼,看着她那双在烛光下亮得反常的眸子,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讲。”
“我们,”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可以假装——我、又、怀、孕、了!”
萧景玄:“……”
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景和帝,此刻握着书卷的手也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仿佛在确认自己的皇后是不是今晚的点心吃坏了脑子。
【胡闹!】这是他内心的第一反应。
【且不说此事如何假装……】他试图理清逻辑,【这与引蛇出洞有何关联?】
“陛下您想啊!”苏晚晚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没get到精髓,立刻凑过去,掰着手指头分析,“第一,我若‘有孕’,必然会被重点保护,行动受限,这会给他们造成一种‘我们忙于内部事务,警惕性降低’的错觉!第二,‘皇室再添新丁’这种消息,对那些一心想着‘混淆血脉’的前朝余孽来说,绝对是重磅炸弹,能极大刺激他们,逼他们加快行动!第三,我们可以借‘安胎’之名,调整宫内人员布置,甚至放出一些假消息,更方便我们布局!”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眼睛闪闪发光,仿佛这不是在应对阴谋,而是在策划一场大型真人角色扮演游戏。
萧景玄听完,沉默了更久。他不得不承认,她这番歪理……细想起来,竟有几分道理。利用对方的信息差和心理,制造陷阱,这确实是兵法之道。只是这“道具”……未免太过惊人。
【……成何体统。】他内心挣扎。
【但……或许可行?】理智又在权衡。
“如何……假装?”他最终问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难道要昭告天下,然后十个月后抱个枕头出来说是皇子?
“这个简单!”苏晚晚显然早有准备,“不用大张旗鼓宣布,只需要制造一些‘迹象’就好!比如,我突然开始‘嗜酸’‘呕吐’,传唤太医诊脉,然后陛下您表现得既紧张又高兴,再暗中让太医院院正配合一下,放出‘脉象尚浅,需静养观察’的风声。这种半真半假、欲说还休的消息,传播起来最快,也最让人抓心挠肝!”
她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规划细节:“我明天就开始表演孕吐!不对,是今天晚膳后就可以开始!到时候我捂着嘴跑出去,陛下您一定要配合,表现出那种又担忧又窃喜的复杂表情!就是那种‘朕又要当爹了但是老婆好像很难受朕好心疼’的表情!懂吗?”
萧景玄看着她手舞足蹈地模拟着“孕吐”和指导自己如何表演,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配合出演这种……闺阁戏码?
【简直荒唐!】他内心在咆哮。
但看着她那充满期待和“快夸我聪明”的眼神,以及脑海中迅速推演出的、此计确实能有效扰乱敌方判断的结论,那点帝王的面子和尴尬,似乎……也不是不能暂时放一放。
“……可。”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耶!陛下英明!”苏晚晚欢呼一声,扑上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放心吧陛下!论演技,我可是专业的!”(指前世为了应付刁钻客户练就的瞬间变脸技能)
于是,景和朝最高级别的“钓鱼执法”行动,代号“宝贝计划”,正式启动。
执行第一天,晚膳时分。
苏晚晚看着桌上那盘她平时最爱的清蒸鲈鱼,突然捂住嘴,眉头紧蹙,发出一声干呕。
“唔……”
萧景玄正在夹菜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按照“剧本”,他此刻应该立刻放下筷子,关切询问。
【……】他内心挣扎了0.1秒,最终还是敬业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晚晚?可是身子不适?”同时,一个【她怎么了?难道是……】的带着惊喜和担忧的念头,精准地传递给苏晚晚,算是完成了“复杂表情”的灵犀版。
侍立的宫人们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神交换着惊疑不定的信息。
苏晚晚内心给陛下的配合点了个赞,戏精上身,虚弱地摆摆手:“没、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反胃,闻不得鱼腥……” 说着,又配合地干呕了两下。
萧景玄立刻沉声道:“撤下!以后皇后膳食,暂避腥膻油腻之物。” 他上前,动作略显僵硬地轻拍她的背,那姿态,在外人看来,正是丈夫对妻子可能“有喜”时那种笨拙的关怀。
当晚,太医就被“火速”传召至皇后寝宫。一番“望闻问切”后,头发花白的太医院院正摸着胡子,一脸凝重又带着点神秘喜悦,对守在外间的萧景玄低声道:“陛下,娘娘脉象……如盘走珠,似是滑脉之兆。只是月份尚浅,还需静养些时日,方能确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伴随着当晚当值宫人“激动不已”的低语,迅速在宫廷的角落里蔓延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晚完美诠释了一个“孕初期”女子的状态。
时而对着酸梅汤两眼放光(她是真喜欢喝)。
时而对着油腻的糕点面露难色(趁机减肥)。
走路要人扶着(主要是想偷懒)。
还“不经意”地让翠儿“泄露”出,陛下赏赐了许多安胎的珍稀药材,并且暗中加派了坤宁宫的守卫。
整个皇宫的气氛,都因为皇后可能“再度有孕”的消息,变得微妙而喜庆起来。当然,在这片“喜庆”之下,暗流涌动得更加剧烈了。
苏晚晚的“灵犀雷达”全天候开启,果然捕捉到了更多、更清晰的“杂音”。
【……果然!苏氏又有孕了!绝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机会来了!她如今深居简出,守卫看似森严,实则注意力集中在内围,外围必有松懈!】
【……必须尽快联系上使,商讨对策!那个孩子,必须……】
这些充满恶意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窥伺的毒蛇,吐着信子。苏晚晚一边在心里记小本本,一边默默吐槽:【啧,台词都没点新意,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模一样,差评!】
而萧景玄那边,则借着“保护皇后安胎”的名义,明松暗紧,将网撒得更开,就等着那些沉不住气的“蛇”,自己钻出来。
一场由帝后二人联袂主演,太医院院正友情客串,全体宫人“沉浸式”参与的大型宫廷“钓鱼”剧目,正悄然推向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