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终于在万众期待(以及苏晚晚的每日一催)中成熟了。
太子萧宸的处事能力早已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认可,帝国各项事务也都在既定轨道上平稳运行。萧景玄和苏晚晚觉得,是时候把肩上的担子,正式交到下一代手中了。
禅位大典的旨意一经颁布,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反而有种“靴子终于落地”的释然感。整个朝廷如同一架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精密仪器,迅速且高效地运转起来,为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盛典做准备。
典礼前夜,坤宁宫内。
苏晚晚对着内府送来的、为她特制的“太上皇后”礼服,依旧免不了一番评头论足:“嗯,这套比上次封禅那套轻便多了!看来内府那帮家伙终于开窍了!” 她美滋滋地在镜前转了个圈,玄底凤纹的礼服庄重华贵,又不失飘逸。
萧景玄坐在一旁,看着她在灯下雀跃的身影,目光柔和。他即将脱下的,是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袍,穿上的,是更为舒适闲雅的太上皇常服。于他而言,脱下的是千斤重担,穿上的是期盼已久的自在。
“陛下,”苏晚晚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的坏笑,“明天把玉玺交出去的时候,您会不会……突然舍不得,又给抢回来啊?”
萧景玄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胡闹。”
【朕既已决定,便不会反复。】他的心声沉稳而坚定。
苏晚晚嘻嘻一笑,躲开他的手指。她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忍不住想逗逗他。她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兴奋:“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可以‘下班’了?”
萧景玄轻轻揽住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宽阔的胸膛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心跳。
【往后,只属于你我。】他的心声,比任何承诺都更让苏晚晚安心。
翌日,天还未亮,整个皇宫便已苏醒。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宗室亲贵、各国使节按品级肃立,庄严肃穆。晨曦微露,为巍峨的宫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吉时已到,礼乐大作!
萧景玄与苏晚晚,身着庄重典雅的太上皇、太上皇后礼服,并肩出现在太和殿最高的丹陛之上。阳光恰好穿透云层,笼罩在二人身上,仿佛天地也为他们加冕。萧景玄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毅,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苏晚晚站在他身侧,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母仪天下的温婉微笑,只有离得最近的萧景玄能感受到她微微紧绷的手臂,以及她内心正在疯狂刷屏的吐槽:
【救命!这台阶怎么比泰山的还难爬!头冠还是好重!脸要笑僵了!什么时候结束啊我想回家(指退休)!】
萧景玄几不可察地动了下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一股安抚的意味通过灵犀力传递过去。苏晚晚立刻接收到了,【好吧,再坚持一下下!】
紧接着,太子萧宸出现了。他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为他量身定做的明黄色龙袍,衬得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庞格外庄重。他一步步走上丹陛,步伐沉稳,目光坚定,在距离父母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礼。
最重要的时刻来临。
内侍监总管福伯,双手捧着那个承载着江山社稷的紫檀木盒,里面盛放着传国玉玺,恭敬地呈到萧景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方玉玺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景玄垂眸,看着那方熟悉无比的玉玺,目光在其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那一刻,无人能知他心中是否闪过金戈铁马的岁月,或是夙兴夜寐的日夜。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拿起了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
然后,他转身,面向太子萧宸。
“宸儿。”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广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今日,朕便托付于你。”
他没有说太多冠冕堂皇的话,只有这最朴实也最沉重的嘱托。
小太子,不,新帝萧宸,抬起头,看着父皇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关切,有信任,更有放手后的释然。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以最恭敬的姿态,接过了那方沉甸甸的玉玺。
当玉玺离手的瞬间,苏晚晚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一直挺直如松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背负了大半生的重担。
【搞定!交接仪式完成!】苏晚晚内心欢呼,【从现在起,姐就是快乐的太上皇后啦!】
新帝萧宸手捧玉玺,转身,面向百官与万民(的代表)。他将玉玺高高举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和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响彻云霄。这声音,是送给开创盛世的太上皇与太上皇后,更是送给即将引领帝国走向未来的新君!
典礼后续的流程,在庄重而热烈的气氛中顺利进行。新帝颁布即位诏书,大赦天下,宣布改元“开明”,寓意开启一个更加开明、昌盛的时代。
苏晚晚全程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内心的小人却早已开始盘算:【嗯,‘开明’这个年号不错,比‘景和’听起来更有闯劲,适合宸儿。好了好了,赶紧结束吧,我的行李都打好包了!】
当繁琐的仪式终于接近尾声,萧景玄和苏晚晚准备先行离开太和殿,将舞台完全交给新帝时,新帝萧宸却突然向前一步,对着他们二人,再次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充满敬意的子臣之礼。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酷似萧景玄的凤眸中,却清晰地写着感激、不舍与坚定的承诺。
苏晚晚瞬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赶紧借着抬手理鬓角的动作掩饰了过去。她对着儿子,露出了一个最灿烂、最毫无负担的笑容,用眼神告诉他:“放心去飞吧,爹妈给你点赞!”
萧景玄看着已然比自己肩膀还高的儿子,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禅位大典,圆满礼成。
回到已更名为“宁寿宫”的原坤宁宫,苏晚晚立刻毫无形象地瘫在了软榻上,嚷嚷着:“快快快!帮我把这身‘装备’卸了!重死我了!”
宫人们忍着笑,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卸去繁重的头冠和礼服。
萧景玄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唇角微扬。他也换下了那身太上皇礼服,穿着一身寻常的墨色常服,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陛下,”苏晚晚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裙,蹭到他身边,眼睛亮得惊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您看!这是臣妾规划的‘退休旅行第一季’路线图!咱们三日后就出发,怎么样?”
萧景玄接过那所谓的“路线图”,只见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各地美食、风景和……需要注意的“坑”(比如某地官员可能比较热情好客,需要提前避开之类的)。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将“路线图”仔细折好,收进袖中。
“准了。”
(史官记载:景和x年x月x日,帝禅位于太子宸,自称太上皇,皇后为太上皇后。典礼庄严肃穆,权力交接平稳。自此,开启“开明之治”新篇。然,宁寿宫次日即传出太上皇后催促收拾行李,欲“云游四海”之声,闻者皆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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