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汴京,槐花香里裹着焦雷。
沈清如立在太医院后巷,指尖攥着半块碎瓷。方才她翻遍《太医院志》,在“嘉靖二十三年活人试药案”条目下,只余“事涉机密,卷宗封存”八字。而她分明记得,昨夜这书架上还摆着完整的旧档——有人动了手脚。
“沈姑娘好雅兴。”
冷不丁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沈清如旋身,软剑已缠上腕间,却见是太医院院判陈九皋。老太医捋着山羊胡,手里提着药箱:“深夜翻院志,可是为陆大人的事?”
“陈院判也知晓陆大哥的事?”沈清如松了剑,语气试探。
陈九皋叹口气:“何止知晓?当年活人试药案,我是记档的学徒。那些被试的死囚……”他压低声音,“药渣里曾验出‘寒潭石髓’,与星图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沈清如心头一震:“寒潭石髓?”
“传说寒潭底的星图是用石髓画的,能引动地脉阴气。”陈九皋往巷口望了眼,“有人怕这事抖出来,昨夜换了锁,烧了半库旧档。”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瓦片碎裂声。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直取陈九皋咽喉!
沈清如软剑如电,卷开两枚,第三枚却被陈九皋的药箱挡住——“当啷”坠地。
“走!”她拽住老太医,“去听雨楼!”
追兵从四面涌来,皆是蒙面劲装,手中刀刃泛着蓝光——淬了毒。沈清如边打边退,软剑挑断一人腰带,药粉撒了那贼满脸:“哪来的鼠辈!”
“九幽堂‘毒牙’!”陈九皋认出对方服色,“他们专为杀人灭口而来!”
【漠北·古道追迹】
陆清弦骑快马出汴京时,天上正落雨。
周世雄虽给了漠北秘窟的粗略地图,却在末尾批注:“此图三十年未更新,秘窟入口或有变动。”他望着地图上“寒潭”二字,想起苏砚疯癫时攥着他衣角喊“石髓、星图、活人”,只觉后颈发凉。
古道泥泞,马蹄溅起浑浊的水。行至半途,林子里突然杀出七骑黑衣人,为首者戴青铜鬼面,手中长枪带起腥风:“陆清弦,拿命来!”
七人呈北斗阵围上。陆清弦镇北剑挽了个剑花,“寒梅十八式”破其前阵,却被侧翼两人用链镖缠住剑锋。鬼面人趁机挺枪刺向他心口,陆清弦旋身侧避,枪尖划开肋下衣袍,带出一道血线。
“好枪法!”他赞了声,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震字诀!”
铜钱打在鬼面人腕脉,长枪落地。陆清弦趁机欺身近前,剑尖抵住他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鬼面人突然狞笑,舌尖弹出一枚毒针!
陆清弦偏头急躲,毒针擦过耳际,钉入身后树干。他挥剑斩落鬼面,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竟是陈魁的亲弟弟陈豹!
“你哥死在我剑下,今日替他报仇!”陈豹红着眼扑来,却被陆清弦一脚踹下马来。他揪住陈豹衣领:“谁是九幽堂主?寒潭星图在哪?”
陈豹吐了口血沫:“你……你杀不尽的……背后有人……”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听雨楼·血证如山】
沈清如带着陈九皋冲进听雨楼时,陆清弦刚卸了甲。
“查到了!”沈清如抖开染血的旧档残页,“当年活人试药案的主谋,是先帝的贴身太医,姓刘!他借着试药之名,用死囚炼‘牵机毒’,卖给北戎换金银。后来事情败露,他逃去了漠北,投了九幽堂!”
陈九皋补充:“寒潭石髓能解百毒,刘太医当年就是在寒潭底寻到星图,想靠它找更多石髓。可他没料到,星图藏着地脉阴气的秘密,贸然动用会引动天灾……”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纸哗啦作响。陆清弦望着案头染血的残页,忽然道:“刘太医没死。”
沈清如一愣。
“九幽堂主疯前喊‘九幽堂有后手’,苏砚又说‘寒潭底星图现’——刘太医当年逃去漠北,定是找到了星图另一半。如今他在幕后操纵,想借九幽堂集齐星图,取出寒潭石髓。”陆清弦攥紧拳头,“石髓若被用来炼毒……”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冲下去,只见小方子倒在血泊里,手里攥着半块令牌,刻着“幽”字。
“是九幽堂的令牌!”沈清如蹲下身,“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被人灭口……”
院外马蹄声如雷。陆清弦掀开窗帘,只见数十骑黑衣人举着火把,已将听雨楼团团围住。为首者掀开面巾,竟是那黑纱女子!
“陆清弦,沈清如。”她声音像蛇信吞吐,“交出刘太医的下落,还有星图残页。否则,这汴京城,今夜要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