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新叶已从嫩绿转为深绿,春意渐浓,但沈文琅内心的寒冬却愈发酷烈。高途状态那点微不足道的平静,非但没有给他带来慰藉,反而成了另一种煎熬的催化剂。白天的他,依旧是那个极致克制、如履薄冰的守护者,将高途的生活维持在一种近乎绝对的稳定中。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只剩下他独自面对无边黑暗时,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焦躁便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啃噬他的理智。
这不再是简单的失眠或焦虑,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难以抗拒的冲动——一种想要撕裂眼前这令人窒息的距离,想要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确认高途存在的强烈渴望。它像暗流,在白天的极度压抑下悄然蓄积,在夜晚喷薄而出。起初,他还能凭借残存的意志力,通过自虐式的锻炼或强迫性的工作将其压下。但冲动如野草,烧不尽,吹又生,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光异常皎洁的夜晚。清冷的辉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高途早已睡下,呼吸平稳。沈文琅却像困兽般在客厅焦躁地踱步,体内那股躁动几乎要破体而出。他走到高途卧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凉的门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破门而入、将那个单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的画面。那画面如此清晰,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暖,诱惑着他。
就在他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推门的瞬间,高途在睡梦中极轻地呓语了一声,声音模糊,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沈文琅耳边。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电击,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冷汗涔涔而下,他瘫坐在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碎裂。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让他看到了自己内心隐藏的、多么可怕的野兽。如果……如果刚才高途没有那声呓语,如果他真的推开了那扇门……后果不堪设想。
强烈的后怕和深刻的自我厌恶将他淹没。他不能再依赖这脆弱不堪的意志力了。他必须有一道绝对可靠的物理屏障,一道即使在他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无法逾越的防线。一个极端而屈辱的念头,在他心中清晰起来——他需要锁链,不是象征性的,而是真实的、冰冷的、能够将他牢牢禁锢的锁链。
这个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他动用了最隐秘的渠道,避开了所有常规途径,让绝对可靠的亲信秘密弄来了一批特殊物品:粗重而,内衬软皮以防自伤的,金属锁链,需要特殊钥匙才能开启的、嵌入,墙体承重结构的,重型锁扣,以及一套,用于固定四肢的、带有缓冲设计的专业,束缚带。当这些东西被悄无声息地送进那间早已清空、作为“囚室”的客房时,沈文琅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地上那堆泛着冷光的金属和深色皮革,心中充满了荒诞的悲凉。
他曾掌控一切,如今却要亲手为自己打造牢笼,而囚禁的,是自己失控的欲望和无法赎清的罪孽。这既是惩罚,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保护高途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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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年
故人相与春朝秋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