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余韵如同庭院里弥漫的淡雅花香,并未随着仪式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在日复一日的晨昏交替中,悄然沉淀,融入骨血,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日常的相守模式。沈文琅和高途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名为“婚后”的稳定期。
清晨,不再需要闹钟,生物钟便会在固定的时间将两人唤醒。沈文琅通常醒得更早些,他会先睁开眼,在朦胧的晨光中,静静地看着身侧高途沉睡的侧脸。高途的睡颜很沉静,褪去了白日的冷峻,眉宇舒展,呼吸均匀,带着一种不设防的安宁。沈文琅会极轻地伸出手,指尖虚虚地描摹他下颌的线条,不敢惊扰,只是满心充盈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直到高途的睫毛颤动,即将醒来,沈文琅才会闭上眼,假装仍在睡梦中。
高途醒来时,总会下意识地先收紧手臂,确认怀中人的存在,然后才会缓缓睁眼。对上沈文琅“恰好”也睁开的、带着笑意的眸子,他会微微一顿,随即眼神柔和下来,低声道一声:“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格外性感。沈文琅会凑过去,在他唇角印上一个轻柔的早安吻,然后两人一同起身。
早餐的餐桌,气氛温馨而有序。高途准备餐点,沈文琅则会摆好餐具,偶尔帮忙递个调料。他们聊着一天的安排,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家常的烟火气。沈文琅发现高途的口味其实有些偏甜,便会悄悄在他那份粥里多放半勺糖;高途则记得沈文琅不喜欢牛奶的腥气,总会提前将牛奶温得恰到好处,并滴入几滴去腥的杏仁露。这些细微的体贴,无声地流淌在晨光里。
上午,沈文琅会去书房处理一些必要的集团事务,高途则在一旁协助,或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们的工作界限变得有些模糊,沈文琅有时会就一个项目征求高途的意见,高途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高途在处理文件时,遇到不确定的地方,也会自然地向沈文琅请教。这种协作不再是上下级,更像是并肩的伙伴。工作间隙,沈文琅会起身活动,走到高途身边,很自然地靠在他椅背上,看他屏幕上的内容,高途则会暂停手头的工作,微微后仰,让他靠得更舒服。有时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便足以消除疲惫。
午后,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有时是各自小憩,有时是并肩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或者只是各自看书,共享一室静谧。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岁月静好,莫过于此。沈文琅常常看着看着书就歪倒在高途身上,高途会调整姿势,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这种全然放松的依赖和被依赖,让两人都感到一种深切的安宁。
傍晚的散步成了新的习惯。他们不再局限于小区,有时会开车去附近的公园,沿着湖畔慢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手牵着手,步伐一致。他们聊的话题天马行空,从公司趣闻到书中段落,甚至只是评论一下路边的花开了哪种颜色。沉默的时候,也不会尴尬,只是静静地走着,感受着晚风和彼此手心的温度。
夜晚的家居时光,是最为私密的。一起准备晚餐,餐后收拾碗筷,然后或许是一盘棋,一段音乐,或只是窝在沙发里闲聊。高途的话依旧不多,但沈文琅已经能从他的眼神、他的微表情、他指尖的力度,读懂他未说出口的情绪。临睡前的晚安吻变得愈发缠绵,带着一整天积攒下来的温情和依恋,常常吻着吻着,便忘了时间,直到呼吸紊乱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婚后生活”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它渗透在每一个清晨的问候、每一顿寻常的饭菜、每一次默契的对视和每一个安心的拥抱里。它让尖锐的变得圆融,让疏离的变得亲密,让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相守中,被一点点修补、填满。恨意早已遥远得如同前世的梦,眼前只剩下这个名为“家”的港湾,和身边这个名为“丈夫”的人。晨昏定省,一日三餐,四季轮回,有彼此在,便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