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马蹄践踏着风临城西区破碎的砖石,德隆的重骑兵们陷入了他们最深的噩梦。
“稳住!稳住阵型!”队长雷顿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喉咙因吸入过多烟尘而嘶哑。就在他说话的瞬间,一匹战马撞上了街角新筑的路障,木屑与血肉齐飞。马匹发出濒死的哀鸣,骑手被抛向空中,然后重重砸在石墙上,那身精钢铠甲成了他的棺材。
年轻的骑兵理查德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就在一刻钟前,他们还如入无人之境,依靠突然袭击和重甲冲锋的优势横扫东城和主街。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们学聪明了!”理查德对身旁的同伴大喊,手中长剑勉强架开从屋顶刺下的长矛。矛尖擦过他的肩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街角处,几十个守军突然从倒塌的房屋废墟中跃出。他们不是正规军,穿着杂乱的皮甲和布衣,但动作迅猛而协调。两人一组,专门针对马腿。
“左边!”理查德警告得太迟了。他看见同伴的战马被钩镰绊倒,骑手落马的瞬间,三四个人影就扑了上去。匕首从盔甲的缝隙插入,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骑兵队长雷顿挥剑砍翻一个试图爬上他马背的敌人,温热的血溅在他的面甲上。“后退!退出这条街!”他下令,但命令在混乱中难以传达。
每一栋建筑都成了死亡陷阱。屋顶上,弓箭手精准地射向马匹未被装甲覆盖的部位;窗户里突然刺出长戟;甚至地窖的盖板会突然打开,伸出钩索将马腿绊住。
“为了新王亚伦!”一个骑兵高喊着发起冲锋,他的长矛刺穿了一个叛乱者的胸膛。但惯性使他的战马无法及时停下,直直撞上了新设的拒马。拒马散架的同时,马匹也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鸣。骑兵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沉重的铠甲使他动作迟缓,几个守街的难民立即围了上来。
理查德策马前去救援,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同样的困境。街道太窄了,转身都成了奢望。他的战马不安地踏着步,马蹄在血泊中打滑。
“下马!全体下马!”雷顿终于做出了痛苦的决定。重骑兵下马作战,等于放弃了最大优势,但继续留在马上只会成为活靶子。
金属碰撞声、惨叫声、马蹄声、木材碎裂声交织在一起。理查德笨拙地爬下马背,双脚刚落地,就感到一阵震动从脚下传来——不是战斗的震动,而是某种更深沉、更规律的地鸣。
“什么声音?”他下意识地问,但无人应答。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没人注意到这逐渐增强的震动。
雷顿队长却猛然抬头,他经验丰富的耳朵分辨出了异常。这震动不是来自城内的战斗,而是来自远方,来自风临城外,整齐划一,如同巨人的心跳。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擦过理查德的头盔,将他击倒在地。他躺在地上,看见昏暗天空被西城燃烧的烟雾染成黑灰色。震动越来越强,连地上的碎石都在微微跳动。
“援军?”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王城的所有部队都已投入战斗,不会有这样的援军。
雷顿队长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挥剑击退一个敌人,飞奔跃上临近的城墙头上,向城外望去。
那一刻,他僵住了。
远方的洛基山脉深处,一支庞大的军队正缓缓奔来。无数火焰照在崭新的盔甲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万人方阵整齐划一,肃杀之气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而在队伍最前方,一面白狮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派拉蒙...”雷顿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不可能...”
理查德挣扎着爬起来,他逃过数道箭矢,滚到城墙下,他拼命上城躲避,他突然也望见城外变化,那支军队的规模和质量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样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部队,不可能凭空出现。他们在山脉中蛰伏了多久?为何选择在此刻现身?
城内的守军似乎也注意到了这支突如其来的力量。欢呼声从各个角落响起,士气大振。
“白狮!白狮回来了!”一个年长的守军激动地大喊,甚至不顾暴露位置,站上屋顶向城外挥手。
雷顿队长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跳下墙头,面色凝重。“继续,杀啊!”他对残余的骑兵们下令,“传令全军,肃清这里的一切残余。”
“但是队长,我们快要——”一个骑兵试图争辩。
“看那边!”雷顿指向城外那支正在逼近的军队,“今天的胜负天秤在向我们倾斜。派拉蒙的援军来了,这一定是国王的后手。”
在西城的残垣断壁间,战斗仍在继续,这里已经成为绞肉机器。德隆的重骑兵们深陷巷战,而叛军们困兽犹斗,丝毫不让。
每一秒都在飞速刷新伤亡人数。
德隆的骑队杀至街口增援,“雷顿,为何这里还没清理完毕?”
雷顿拉出理查德的手臂,把他从几个倒落的箱体中拉出道:“敌人太多了,他们已经集合起来,有效组织起防御,现在可不是此前我们突袭东城那么简单。”
震动越来越强,连城墙上的碎石都开始滚落。那支神秘的万人军队已经走出山隘,排成战斗队形,缓缓向风临城压来。
内城酒馆街区中,沉重的步伐在内城街道上轰鸣,佩恩握紧长剑,目光如铁。防线前方,那些伪装成难民的伏兵如同潮水般从巷道里涌出,嘶吼着冲向盾墙。
“放箭!”
箭雨破空,接连射倒数排冲击者,尸体在街垒前堆积。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骸继续冲锋。
就在防线开始动摇时,三个贵族率领着家族武装赶到。为首的伯爵马德乌斯身穿暗红重甲,手持一柄巨锤,左右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子爵。
“举盾!”伯爵高声下令。
前列的盾甲兵齐齐举盾,顶着飞来的流矢。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不足十步时,马德乌斯怒吼:“为了造物主!”
盾牌轰然相撞的巨响揭开了血腥厮杀的序幕。
佩恩大步向前,长剑直指马德乌斯。“伯爵!你身为帝国勋贵,享受着祖先用忠诚换来的荣光,如今却背叛了自己的国王!”
马德乌斯挥锤格开劈来的剑锋,冷笑一声:“佩恩,收起你那套陈词滥调。既然我已出兵,今日便是不死不休!”
两把兵器再次猛烈交击,火花四溅。
就在不远处,索格林白袍翻飞,从防御工事后一跃而出。“枪出如龙!”他长啸一声,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源力流转间金光大盛。
对面使锤的子爵举盾相迎,锤盾交加,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二人战得难分难解,每一次碰撞都激起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
另一侧,门达斯双剑舞成两道银弧,源力在他周身形成强暴的气场,将一名子爵贵族牢牢压制。双剑连绵不绝的攻势让对手只能勉力招架,步步后退。
下方街道已成人间炼狱。觉醒战士们各展其能,各种能量爆发的力量在人群中炸开;普通士兵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厮杀,刀剑入肉的闷响与垂死的哀嚎交织成残酷的乐章。
佩恩侧身避开马德乌斯的重锤,剑锋擦过对方的肩甲,留下一道深痕。“你会为这场背叛付出代价的,马德乌斯!”
“那就试试看吧,守护者!”伯爵咆哮着,再次举起战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