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奥古斯托苍老的面容表示不置可否。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风神徽记,他转身,目光掠过面前三位共生会气境强者,最终落在亚隆迪身上。
“共生会......”教皇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头产生轻微的回响,他缓缓挪动,镶金边的白袍在石地上拖出细微的声响,“你们让我感到恐惧,真的。”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又在下一刻紧紧攥住权杖,“可惜你们站在了全人类的对面。”
老教皇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凝视着亚隆迪的面容:“我一直无法理解,你们口中的造物主,究竟凭什么能让你们如此死心塌地?”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困惑,“是赐予了你们力量吗?”
亚隆迪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力量?”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风都在此刻扭转,“你侍奉的风神又给过你们什么?他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他向前迈出一步,靴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即便他真的存在过,也早已被时间的洪流淹没。而我们的造物主”亚隆迪的右拳骤然握紧,“他赐予我们永生,赐予超越这个世界法则的力量。他就是主宰,是唯一的神灵。而我们——”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城头上方震荡,“也将成为不朽的神只!”
风在这一刻疯狂舞动,将他的长发和衣摆,扭曲成一个狂舞的怪物。
“你不会明白的。”亚隆迪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近乎怜悯的嘲弄,“这是造物主降下的神迹。而你口中的风神——”他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如今还能给你们什么?”
奥古斯托佝偻的身形猛地一震。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权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本浑浊的双眼骤然亮起异样的光芒,嗓音因激动而沙哑:“永生?不死不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我可还......没有活够。加入你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亚隆迪爆发出洪亮的大笑,笑声在空中回荡。他用力拍打着身旁的石柱,震下细小的尘埃:“老顽固!”他几乎笑出了眼泪,“这种玩笑可不好笑。风神教可是你毕生守护的信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骤然锐利,“我们各为其主,就别在这里互相奚落了。”
奥古斯托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所有的犹豫和激动都已消失不见,恢复了往日作为教皇的威严。
“我要见你们共生会的首领。”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解不开的死局。只要愿意谈——”他的指尖在风神徽章上摩挲,“就总会有转机。”
“你的信息我会带到,但目前没有人见到过首领!”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只有风掠过残破城垣的呜咽。威莱内尔的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落在一旁傲然而立的奥古斯托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询问——这场对决,还要继续吗?
奥古斯托没有立刻回应威莱内尔,反而将视线投向对面脸色铁青的亚隆迪,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废墟上空回荡:
“再战下去,能改变你们已然失败的定局吗?”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你若执意要战,我们自然奉陪到底。但你自己清楚,你已是强弩之末,难道非要拼到血脉枯竭、陨落才甘心?”
奥古斯托神情自然,继续道:“收起你那不甘的眼神,亚隆迪。事实就摆在眼前——同为气境,我们实力大概都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并非人人都能像传说中的隆帝齐那样,拥有强大的武学天赋。”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当然,你若执迷不悟,大可亲自验证。”
亚隆迪的面色阴晴变幻,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时刻,他身后一位始终沉默的黑袍人忽然动了。那人的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既然来了,总要试过才能走得心安。”话音未落的刹那,黑袍之下已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毫无花哨,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磅礴的斗气在拳锋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旋涡,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仿佛一条土龙破土前行。
几乎在同一时刻,教皇一直眼睑低垂、看似昏聩的老者猛然抬头。浑浊的眼底金芒爆射,如同云破天开泄下的晨曦。他枯瘦的身形不退反进,踏步、转身、挥掌一气呵成。干瘦的手掌在斗气灌注下竟泛起金属光泽,挟着风雷之势迎向那毁灭性的一拳。
拳掌交击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
随即——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天空。两股恐怖能量对撞产生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肉眼可见的气浪如海啸般向四周狂涌。本就残破的城墙在这狂暴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段大段的墙体轰然垮塌,巨石翻滚着被抛向半空。
在场其余四人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都稳立如山。他们周身浮现的斗气护罩将飞溅的碎石和暴走的能量余波轻易排开,纤尘不染。四双眼睛死死盯着风暴中心,那里金与黑两色光芒疯狂纠缠、互相侵蚀。
交锋的中心点,地面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力量,以两人立足之处为圆心轰然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坑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形成,翻涌的尘土如同蘑菇云般升腾。
当烟尘略微散去,显露出场中两人的身影。他们都后退了数步,每一步都在崩裂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黑袍人兜帽下的唇角渗出一道殷红,沿着下颌线滴落。教皇不动声色,只是指缝间有鲜血溢出,顺着他枯瘦的手腕蜿蜒流下。
另一名黑袍人见状闪身而至,扶住同伴微微摇晃的身形。他环视四周崩坏的战场,又深深看了一眼对面虽显疲惫却战意未减的奥古斯托等人,沉声道:“事不可为,这架打不下去了。我们走!”
亚隆迪牙关紧咬,颈侧青筋暴起。他猛地转头,望向远处白塔宫顶端。在那里,一道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凭栏而立,正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废墟。那是他的兄长。
最终,亚隆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无奈,猛地挥手:“撤!”
残阳如血,将他们的背影在废墟上拉得很长,很快便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