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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傍晚,时间仿佛被蜂蜜浸泡过,流动得格外缓慢而黏稠。

实验高中高一年级的女生宿舍楼,在这周末的黄昏里,呈现出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宁静。周一到周五,这里总是充斥着匆忙的脚步声、水房里哗哗的水声、走廊里女孩子们清脆的说笑声,还有各个宿舍门缝里漏出的音乐声、电视剧对白声、背单词的朗读声——那是一栋建筑在青春荷尔蒙中均匀呼吸的声音。

但周六不同。

周六的傍晚,宿舍楼里空了大半。家在本地的学生早已收拾行囊回家,享受两天难得的家庭温暖;家在外地的,有的结伴去市区逛街,有的去图书馆自习,有的干脆在操场上散步打球,享受不用穿校服的自由时光。于是整栋楼都安静下来,像一只巨大的、疲惫的兽,在周末的黄昏里安静地蜷缩着,打着盹。

329宿舍位于三楼最东侧。这位置有好有坏——好处是离楼梯和水房都远,相对安静;坏处是冬天的时候,东边的房间总比西边的要冷一些,阳光也更早撤退。

此刻,下午五点半,夕阳正以一天中最温柔的姿态,造访这个小小的六人间。

阳光从西面的窗户斜射进来,角度很低,几乎是平行地穿过玻璃,在宿舍的水泥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变形的窗格影子。那光不是正午时那种刺眼的白,也不是早晨那种清冽的金,而是一种温暖的、带着橙红色调的蜜色,像是融化了的太妃糖,稠密而甜蜜。

光柱里有无数的微尘在飞舞,缓慢地旋转、升腾,像是被施了魔法的金色精灵。光线照在靠窗的两张下铺上——那是袁枫和林晚的床——将淡蓝色的床单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被子叠得不算特别整齐,但透着生活气息:袁枫的床头上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捕梦网,羽毛在微风里轻轻晃动;林晚的床头则贴着一张小小的星空海报,在夕阳下泛着朦胧的光。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

林晚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那是靠门右侧的一张普通木桌,漆面有些剥落了,露出底下浅色的木头。桌面上铺着天蓝色的格子桌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课本、参考书、笔筒,还有一个白色的陶瓷杯,杯子里插着几支彩色中性笔。

她正微微低着头,左手压着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右手握着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眉头微微蹙着,嘴唇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银边眼镜——她平时不常戴眼镜,只有看书做题时才戴。眼镜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文静,更书卷气,但也添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夕阳从她右侧的窗户照进来,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光勾勒出她脸颊柔和的轮廓,圆润的下巴,还有那微微颤动的、长长的睫毛。她的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扎成丸子头,而是松散地披在肩上,发尾带着自然卷曲的弧度,在夕阳下泛着深褐色的光泽。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那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袁枫则靠在窗户边。

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窗台上——那是一道大约三十公分宽的水泥台面,铺着一块她自己带来的碎花坐垫。她背靠着窗框,一条腿曲起踩在窗台上,另一条腿自然垂下,轻轻晃荡着。

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红富士,表皮光滑,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已经吃了一大半,苹果上留下她整齐的牙印。此刻她正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一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从329宿舍的窗户望出去,视野很好。

正前方是学校的围墙,围墙外是一片老旧的低矮平房区——那是垂云镇的“老街”,房子多是七八十年代建的,青瓦白墙,有些墙面已经斑驳,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藤蔓。再远处,是连绵的丘陵,在暮色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黛青色,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此刻正是做晚饭的时间。

袁枫看见,那些低矮的平房顶上,陆续升起了炊烟。

不是城里那种整齐划一的烟囱里冒出的烟,而是农村老灶台特有的、带着柴火气息的炊烟。一缕缕,一股股,从各家各户的屋顶烟囱里袅袅升起,先是笔直向上,然后被傍晚微凉的风轻轻吹散,变成薄薄的、半透明的灰色纱幔,缓缓飘向天空。

炊烟在夕阳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像是给那些老房子罩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烟里似乎还带着柴火噼啪的声响,带着米饭的香气,带着锅里翻炒菜肴的油香——虽然距离很远,根本不可能闻到,但袁枫就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闻到了。

那是“家”的味道。

是她从小在县城外婆家的院子里,每到傍晚就会闻到的味道。是柴火在灶膛里燃烧的焦香,是铁锅里热油爆香的葱姜蒜味,是米饭在锅里噗噗作响时散发的清甜,是母亲或者外婆在厨房里忙碌时,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

那些炊烟,在渐暗的天色中,像一条条柔软的纽带,连接着大地与天空,连接着现实与记忆,也连接着这个寄宿学校的宿舍,和远方某个叫做“家”的地方。

袁枫的小鼻子动了动,仿佛真的嗅到了那想象中的饭香。然后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牙齿穿透脆爽的果肉,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汁水在口腔里迸开,甜中带着微酸,但她仿佛把这个香甜可口的苹果,当成了那顿想象中的、美味可口的家常饭菜。

她就这么靠着,吃着,看着,像一尊沉思的雕塑。

宿舍里安静极了。

只有林晚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袁枫啃苹果的咔嚓声,还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道哪家孩子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的欢笑声。那些声音很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反而衬托得宿舍里更加安静。

夕阳继续西沉。

光线越来越斜,颜色越来越深,从橙红渐渐过渡到金红,再到一种浓郁的、像红酒般的绛红色。窗格影子在地面上越拉越长,从规整的矩形变成了扭曲的平行四边形,最后几乎要爬到对面的墙壁上。

袁枫手里的苹果吃完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她没有立刻扔掉,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果核表面那些小小的、凹陷的籽室。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还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林晚。

林晚已经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微微低头,肩膀绷着,背脊挺直,右手不停地写着。夕阳的光照在她的背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但脸却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袁枫看了一眼墙上那个小小的圆形挂钟——是宿舍统一配发的,白色的塑料外壳,黑色的指针。时针指向5,分针指向6。五点半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周末傍晚特有的慵懒:

“亲爱的晚晚——”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是在唱一首歌的开头。

林晚似乎没听见,还在专注地解题。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然后继续移动。

袁枫提高了音量:

“我们要不要先去饭堂吃饭啊?”

这次林晚听到了。她停下笔,抬起头,转过头看向袁枫。因为突然从专注中抽离,她的眼神还有些茫然,眼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像一只刚从洞穴里探出头的小动物。

“嗯?”她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音,然后才反应过来,“亲爱的……是肚子饿了吗?”

袁枫从窗台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她没穿袜子,脚踝纤细,脚趾圆润,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她走到垃圾桶边,把苹果核扔进去,然后拍了拍手。

“怎么可能?”她走回林晚身边,靠在林晚的衣柜旁——那是一个深蓝色的铁皮衣柜,表面已经有了几处细微的锈迹,“我是看你在那写写画画一个下午了,从两点坐到五点半,屁股都没挪一下。怕你肚子饿,也怕你坐成雕像。”

她顿了顿,看着林晚桌上那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

“这道题这么难吗?你都算了三页纸了。”

林晚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草稿纸,确实已经写了满满三页,各种公式、图形、数字,密密麻麻,像一片精心耕种的田地。她轻轻叹了口气:

“是有点难。三角函数和平面几何的综合题,绕了好几个弯。”

她摘下眼镜,用手指揉了揉鼻梁——那里被眼镜架压出了两个浅浅的红印。然后她重新戴上眼镜,看向袁枫,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不饿,那就晚一点咯。等我将这张卷子写完。”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水面。

袁枫“哦”了一声,那声调里有点无奈,但也带着理解。她知道林晚的性格——一旦开始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完才肯罢休。那种专注和执着,有时候让袁枫觉得心疼,有时候又让她由衷佩服。

她没有再劝,只是重新走回窗边,但没有再坐到窗台上,而是拉过自己的椅子——那是一把普通的木头椅子,椅背上搭着她的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坐了下来。

她继续看着窗外。

夕阳又下沉了一些,现在只剩下小半个圆还露在山脊线上,像一块被咬了一大口的、流着蜜汁的蛋黄。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丰富——靠近夕阳的地方是浓郁的金红,然后渐渐过渡到橙黄、淡紫、灰蓝,最后在东边的天际,已经能看到第一颗星星的微弱光芒,像一枚别在天鹅绒幕布上的小小钻石。

炊烟更多了。

现在几乎每家每户的屋顶都在冒烟。那些烟柱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明显,像一根根纤细的、灰色的手指,指向天空。烟在风中变幻着形状,时而聚拢,时而散开,时而像龙,时而像凤,像一场无声的、关于人间烟火的默剧表演。

远处的小巷里,有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传来,被风送得很远,带着方言特有的腔调,模糊而温暖。

袁枫看着这一切,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是想家的情绪,但又不完全是。那是一种更模糊的、关于“归属感”的渴望——渴望有一个地方,在傍晚时分,会有炊烟为你升起,会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会有一盏灯为你亮着,会有一桌饭菜等着你。

她在县城的外婆家长大,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初中开始住校,高中考到市里的实验中学,离家更远。她对“家”的概念,很多时候就是外婆家那个小小的院子,是灶台上永远温着的饭菜,是外婆在黄昏时站在门口,用手在围裙上擦着,喊她“枫丫头,回来吃饭喽——”的情景。

而现在,她在宿舍里,和一个同样离家在外的女孩一起,看着别人家的炊烟,等待着一个不确定的晚饭时间。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把那种情绪甩开。她袁枫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总是用大大咧咧的外表,包裹住内心那些细腻的、不愿示人的部分。

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夕阳完全沉入山脊,只留下一片绚烂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涂抹在西边的天际。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林晚的书桌旁。

这次她没有靠在衣柜上,而是直接蹲了下来,双手托着腮,仰头看着林晚。那个姿势有些孩子气,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林晚还在解题,但似乎遇到了瓶颈,笔尖停在纸上,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她也没有去推。

袁枫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晚晚。”

林晚没反应。

“晚晚——”袁枫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林晚终于从题目中抽离出来,她低下头,看到蹲在自己脚边的袁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怎么啦?蹲在这里干什么?地上凉。”

“没事,不凉。”袁枫摇摇头,依然保持着那个托腮仰头的姿势,“晚晚,你昨晚不是看了一部电影吗?在平板电脑上看的。给我讲讲那个电影是讲些啥的呗。”

她眨了眨眼睛,那眼神里有种“我真的很无聊,快给我讲故事”的恳求。

林晚又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袁枫会突然问这个。她放下笔,身体向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做了一个“休息”的姿势。

“你确定你想听?”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很无聊的喔。不是那种打打杀杀或者谈情说爱的商业片。”

袁枫点点头,很用力地点头:“想听!反正现在也没事做,你又没写完题,我们又不去吃饭。你就当给我讲故事,让我打发时间嘛。”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那是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的样子。

林晚看着她那副“你不讲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忍不住笑了。那笑容很温柔,在渐暗的室内光线里,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白色小花。

“好吧。”她轻声说,然后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电影的内容,“那部电影……叫《三个人》。”

“《三个人》?”袁枫重复了一遍片名,“好直白的名字。是讲三角恋的吗?”

林晚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也不完全是。它讲的不只是爱情,还有选择,还有……成长。”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飘远,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电影里的某些画面:

“在看我看完之后,也是理解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是撑不起一段感情的。”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尤其是在发现如果两个人相背而驰时,到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接受离别时的苦涩。”

袁枫的眼睛瞪大了。她保持着托腮的姿势,仰头看着林晚,那张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上,此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么悲剧的吗?”她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结局是分手?是离别?”

林晚苦笑了一声,那苦笑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对世事无常的了然:

“嗯。很现实,也很无奈。”

她看向袁枫:

“那你还要继续听吗?如果觉得太沉重,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袁枫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思考。然后她耸了耸肩,那动作很洒脱:

“说吧,反正也无聊。悲剧就悲剧呗,人生又不是童话,哪有那么多大团圆结局。”

她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听听悲剧,也许能让我们更珍惜现在拥有的。”

林晚看着袁枫,眼神里有一种温柔的赞赏。她喜欢袁枫这一点——总是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说出最通透的道理。

“好。”林晚点点头,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宿舍里的光线更暗了。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晚霞也开始褪色,从浓郁的金红变成淡紫,再变成灰蓝。室内的物品开始失去清晰的轮廓,变成深浅不一的灰色剪影。但两个女孩都没有去开灯,仿佛这种昏暗的光线,更适合讲述一个有些伤感的故事。

林晚的声音在昏暗的宿舍里缓缓响起,像一条平静的河流,在暮色中静静流淌: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转学的男生。”

她开始讲述,语速不快,但很清晰:

“他叫陈默——名字就带着一种沉默的、内向的气质。因为父母工作调动,他高二时转学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新的学校。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方言,陌生的同学,陌生的教室。”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讲故事人特有的沉浸感:

“他性格内向,不太会交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上课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看书或者睡觉。午餐时间,他总是一个人端着餐盘,找一个角落的位置,默默地吃完。”

袁枫静静地听着,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晚。昏暗的光线里,林晚的脸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后来,”林晚继续说,“通过一个偶然认识的朋友介绍,他认识了一个学姐。学姐叫苏晴,高三,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温柔,知性,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苏晴学姐对这个内向的学弟很照顾。知道他刚转学不适应,就经常找他聊天,带他熟悉校园,介绍他认识朋友。后来发现他们回家的方向相同,就提议一起走——‘反正顺路,有个伴也好’,她是这么说的。”

林晚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电影里的某个画面:

“于是每天放学,他们就会一起走那段大约二十分钟的路。起初只是并排走,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沉默。但渐渐地,话多了起来。陈默会跟苏晴讲他原来学校的事,讲他喜欢的书和电影;苏晴则会跟他讲文学社的活动,讲她喜欢的作家,讲她对未来的打算。”

她的嘴角浮现一个很浅的、带着怀念意味的笑容:

“那段路,成了陈默一天中最期待的时间。夕阳,梧桐树,并肩而行的影子,还有苏晴学姐温柔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美好。”

“然后呢?”袁枫轻声问,她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了。

“然后……”林晚的声音低了下去,“自然而然地,他们在一起了。没有轰轰烈烈的表白,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是在某个和往常一样的傍晚,走到分别的路口时,陈默鼓起勇气,握住了苏晴的手。苏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回握了他的手。”

她描述得很简单,但那种青涩而真挚的情感,却透过简单的描述传递了出来。

“那很好啊!”袁枫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就该这样”的满足感,“内向的男生和温柔的学姐,多配啊!”

林晚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啊,本来应该很好的。但是……”

她叹了口气,那叹息在昏暗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后来,陈默因为苏晴的介绍,加入了文学社。在社团活动的时候,他认识了另一个女孩——林泠,跟他同年级,是文学社的编辑部部长。”

袁枫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林泠跟苏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林晚继续说,声音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苏晴是温柔的、沉稳的、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林泠则是活泼的、热烈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说话直接,做事风风火火,笑起来声音很大,能感染周围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

“陈默一开始只是觉得林泠很有趣,跟她一起讨论稿件、策划活动时,总能碰撞出很多火花。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一次社团活动,开始留意林泠说的每一句话,开始在她笑的时候,不自觉地跟着笑。”

袁枫的嘴唇抿紧了。她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已经写满了“不妙”。

“就这样,”林晚的声音变得更轻,像是在诉说一个不忍卒读的结局,“陈默发现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一个是在他初来乍到、最孤独时给予他温暖的苏晴学姐;一个是在社团里与他志趣相投、让他感到活力与快乐的林泠。”

她看向袁枫,眼神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最后,你猜这个男生选择了谁?”

袁枫转了转眼睛,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想了想,然后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该不会是……选择了他社团的那个女孩子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但林晚点了点头。

那点头很慢,很轻,但很确定。

“是的。”她说,声音里充满了惋惜,“他选择了林泠。”

袁枫沉默了。

她保持托腮的姿势,但头低了下去,看着地面。昏暗的光线里,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僵硬。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愤怒的、不屑的光:

“狗渣男!”

她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大,但咬牙切齿:

“见异思迁,喜新念旧!明明是先跟学姐在一起的,学姐对他那么好,陪他走过最难的时候,结果转头就喜欢上别人?什么东西!”

她的情绪很激动,胸口起伏,呼吸都有些急促。

林晚看着袁枫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哭笑不得。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袁枫的肩膀:

“好啦,亲爱的,别那么激动。电影而已。”

“电影而已?”袁枫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电影反映现实!这种男生现实中肯定也有!都是渣男!”

林晚无奈地摇摇头,但眼神里有一种温柔的理解:

“我觉得……那个男主也是挣扎了好久。电影里用了很长的篇幅,去展现他的内心矛盾。他知道苏晴对他有多好,知道放弃苏晴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对林泠的感情。”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

“而且,最后不是陈默主动提的分手。是苏晴学姐……她太聪明,也太了解陈默了。她察觉到了陈默的变化,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在某个傍晚,在那条他们一起走了无数次的路上,她主动开口,说:‘陈默,我们到此为止吧。’”

袁枫愣住了。

“学姐主动提的?”她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为什么?她不是喜欢陈默吗?”

林晚点点头,眼神里有一种深深的敬佩: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放手。苏晴学姐在电影里说了一段话,我印象特别深。她说:‘陈默,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是快乐的。但如果你的快乐不再来源于我,那我宁愿放手,让你去追寻能让你真正快乐的人。这不是伟大,这是……对自己感情的尊重。’”

她复述这段话时,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珍珠,落在昏暗的空气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袁枫听完,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她不再愤怒,而是陷入了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中。她重新抬起头,看着林晚,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不是眼泪,而是一种被深深触动的光泽。

“学姐……好样的。”她终于说,声音有些哽咽,“果然还是我们女生拎得起放得下。”

林晚点点头,眼神温柔:

“是啊。所以整部电影看下来,虽然结局是分离,但我并不讨厌陈默,也不觉得苏晴可怜。他们都在那个过程中,学会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放手。”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其实,如果抛开道德评判,单从‘合适’的角度来看……我觉得陈默跟苏晴学姐还是比较般配的。”

袁枫眨了眨眼睛,表示愿闻其详。

林晚继续说,语气变得理性了一些:

“因为苏晴学姐更成熟,更沉稳,能在陈默迷茫的时候给他指引,在他遇到问题的时候帮他分析。就像是……贤内助。而林泠,虽然活泼有趣,能给陈默带来快乐,但她自己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很多时候不但帮不了陈默,反而需要陈默去照顾她、迁就她。”

她看向袁枫,眼神认真:

“所以,如果我可以给意见的话,我一定会劝陈默选择苏晴学姐。不是因为先来后到,也不是因为道德绑架,而是因为……从长远来看,苏晴才是那个能和他一起成长、一起面对风雨的人。”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但袁枫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那不仅仅是在评价电影人物。

那更像是在说某种……更贴近她们自己生活的道理。

袁枫看着林晚,看着这个平时话不多、总是安静腼腆的女孩,此刻却在昏暗的光线里,用如此清晰而理性的语言,分析着一部电影里的感情纠葛。那分析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透彻,也有一种……隐隐的伤感。

她忽然明白了,林晚为什么会对这部电影如此印象深刻,为什么会在看完后“理解了很久很久”。

因为那里面,有她自己心事的投影。

袁枫轻轻地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蹲了太久,腿有些麻了,她晃了晃,然后走到林晚身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林晚的腿。

她伸出手,轻轻搂住林晚的腰,把脸贴在林晚的膝盖上。那个姿势很亲密,像妹妹依赖姐姐,也像孩子依赖母亲。

“看一部电影而已,”袁枫的声音闷闷的,从林晚的膝盖处传来,“有必要弄得自己心情那么差吗?”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林晚的眼睛:

“还是说……你联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很直接,很清澈,像一面镜子,能照见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林晚看着袁枫,看着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想否认,想说“没有,只是随便聊聊”,但看着袁枫那真诚的眼神,所有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幅度很小,但已经足够。

“没有直接联想到什么具体的事,”林晚说,声音很轻,像是在坦白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在最美好的时光里,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挺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飘远: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从不喜欢说‘谢谢’或者‘对不起’。因为那样,我会觉得我的存在是卑微的——好像我欠了别人什么,或者我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袁枫的心被轻轻刺了一下。

她想起林晚平时的样子——总是很安静,很少主动要求什么,也很少表达自己的需求。别人对她好,她会记在心里,但很少说“谢谢”;如果做了什么可能给别人添麻烦的事,她会很不安,但也很少说“对不起”。她只是用行动去弥补,去回报,去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某种平衡。

原来,那是她保护自己尊严的方式。

“不会的,”袁枫抱紧林晚的腰,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你不会卑微的,知道吗?你很好,值得所有的好,不需要觉得欠任何人。”

林晚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她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部电影,而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电影中流着辛酸的泪。而我却不敢——不敢流泪,不敢示弱,不敢让别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她的声音变得更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我都在微笑。无论遇到什么,无论心里多难受,我都微笑。因为害怕……害怕停止微笑的那一天,会有眼泪划过。害怕哭了,就停不下来。害怕哭着哭着,眼泪就廉价了。”

“不会的!”袁枫猛地抬起头,双手捧住林晚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不会廉价的!只有真正心疼你的人,他不会让你流泪的,也不会觉得你的眼泪是廉价。只有不值得你爱的人,才会让你流泪;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让你流泪的!”

她说得很急,很用力,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愤怒的认真。

林晚看着袁枫,看着这个总是活力四射、此刻却因为自己而急得眼眶发红的女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股暖流流过胸腔,流过喉咙,让她的眼睛也有些发酸。

但她没有哭。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袁枫捧着自己脸的手,然后拉开,握在手心里。

“亲爱的,”她轻声说,转移了话题,“你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吗?”

袁枫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在听。

林晚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那里已经亮起了几颗星星,像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这个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它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袁枫: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袁枫摇摇头。她紧紧地抿着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科学的角度,当然没有这种鸟;但从隐喻的角度……也许有。

林晚看着袁枫困惑的表情,苦笑了一声:

“我想这是真的吧——至少,在某种意义上。”

她继续说,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诗意的忧伤:

“以为可以一个人飞到最后,可是谁都不曾想过那样的路途,浮生若梦。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但记忆却总想挽留时间,让它定格。于是时间拼命挣脱记忆。”

她的目光又飘向窗外,看着远处那些已经亮起灯火的平房,那些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的光:

“繁华的都市里飞度流年,寂寞孤独地飘落之后,便是遗忘。原来尘世间有一种寂寞……叫做烟火的花。”

她顿了顿,像是在咀嚼这句话的滋味:

“记忆的反面不是遗忘,而是遗忘之遗忘——是彻底的、连‘遗忘’这件事本身都忘记了的,死亡。”

这些话很抽象,很诗意,甚至有些晦涩。但袁枫听懂了——不是用逻辑听懂,而是用直觉,用同为少女的、敏感而细腻的心。

她听出了林晚话里的孤独,听出了那种“一直在飞,无法落地”的疲惫,听出了对“归属”的渴望,和对“遗忘”的恐惧。

她紧紧地抱住林晚,把脸埋在林晚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晚晚,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是一个人飞的。你有我,有我们宿舍的姐妹,有文学社的朋友……你不是一个人。”

林晚轻轻抚摸着袁枫的头发,那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知道。”她轻声说,“我知道我有你们。”

但她没有说更多。

有些孤独,是即使被很多人包围,依然会感受到的。那种孤独不是因为没有朋友,而是因为……心里有一个角落,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照亮。而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来。

林晚轻轻从袁枫的怀里挣扎开——不是用力,而是温柔地、坚定地。然后她看着袁枫,扯出一个勉强的、努力的笑脸:

“属于我的那个雨季,终究还是来了。”

她说,声音很轻,像在宣布什么:

“可是我已经没有希望谁来为我撑伞。反而觉得……雨点从我身上经过,是一种莫名的快乐。我知道身边的人都会奇怪地看我,因为安静的她始终拿着雨伞,走在我的左边。我很自私,不要她分享淋雨的快乐。”

袁枫知道,林晚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她总是想保护林晚,总是想为她撑伞,总是走在她左边——那是靠近车流的一侧,是更危险的一侧。那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但林晚却说,她不想分享淋雨的快乐。

那是一种委婉的拒绝——拒绝过度的保护,拒绝成为需要被照顾的“弱者”,拒绝……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雨季开始了,”林晚继续说,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我开始喜欢认真地审视每一个路过的背影,默数他或她的落寞。我开始喜欢用另一种方式记起另一个人。我试图,记忆起所有关于雨的记忆。我开始喜欢看着风,是怎样透过阳光,把我刺得遍体鳞伤。”

这些话像一首散文诗,美丽而哀伤。袁枫听着,心里一阵阵发紧。

然后林晚看向袁枫,眼神忽然变得明亮了一些,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曾经听夏语说过,他不喜欢下雨。”

袁枫愣住了。

夏语?林晚怎么突然提起夏语?

林晚没有理会袁枫的惊讶,继续说,嘴角带着一丝很浅的、温柔的笑意:

“因为下雨会让他心情郁闷,也会阻碍他回家——他骑车,下雨天不方便。所以,每次下雨,他都会郁闷,会皱眉头,会盯着窗外发呆。”

她顿了顿,看着袁枫:

“但偶尔也要换个角度想想,对吧?下雨虽然麻烦,但雨水能滋润大地,能让空气变清新,能洗去灰尘。而且……在雨中行走的感觉,其实很特别。那种被雨水包裹的感觉,像是被整个世界拥抱。”

袁枫看着林晚,看着她说到夏语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明亮的光彩;看着她努力用“换个角度”来开导自己(或者开导夏语)的样子;看着她明明心里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却依然在努力微笑,努力用诗意的语言来包装那些苦涩。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林晚的心疼,是对夏语那个“木头”的不解(他到底知不知道林晚的心意?),也是对青春里这些微妙而纠结的情感的……一种无奈的接受。

她配合地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对,你说的都对。只要是我家晚晚说的,都是至理名言。”

林晚笑了。这次的笑,比刚才真实了一些,温暖了一些。

“谢谢,亲爱的枫。”她说,声音很轻,但很真诚。

袁枫摇摇头,她站起来,拍了拍林晚的脑袋——那个动作有点粗鲁,但充满了亲昵: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谢谢,也不需要去说明什么。只要相遇,相识,便是一种上天恩赐的福分,知道吗?”

她看着林晚,眼神很认真: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雨季来不来,不管你是不是想淋雨——我都会在你身边。你可以不让我分享你淋雨的快乐,但至少……让我知道你在淋雨。让我可以,在你想躲雨的时候,给你一个可以躲的地方。”

这些话很朴实,没有林晚刚才那些诗意的语言华丽,但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像承诺。

林晚看着袁枫,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但这次,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忽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个动作打破了刚才沉重而诗意的氛围,让宿舍里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亲爱的,”她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轻快,“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袁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很灿烂,像阳光穿透乌云:

“走吧!我还以为你不会肚子饿呢!都坐了一下午了!”

林晚嘿嘿一笑,那笑声里有一种孩子气的狡黠:

“做题的时候不觉得,一停下来,就饿了。”

她开始收拾书桌——把练习册合上,把草稿纸整理好,把笔插回笔筒。动作很快,很利落,像是要把刚才那些沉重的情绪也一起收拾起来。

袁枫也去穿袜子、穿鞋。她一边穿一边说:

“今天周六,饭堂应该没什么好菜了。要不……我们出去吃?校门口那家牛肉面,怎么样?我请客!”

林晚想了想,点点头:

“好啊。不过不用你请,AA。”

“行行行,AA就AA。”袁枫穿上外套,走到门边,“快点快点,我快饿扁了!”

林晚也穿好外套,背上一个小背包,走到门边。在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窗外远处人家的灯火,像星星一样闪烁。

然后她关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329宿舍重新陷入寂静。

走廊里响起两个女孩轻快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压低的说笑声。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楼梯口。

宿舍里,黄昏完全褪去,夜晚正式降临。

但那些关于电影、关于雨季、关于无脚鸟的对话,那些少女心事里细腻而纠结的情感,却像烟雾一样,久久地萦绕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等待着下一次,被某个相似的黄昏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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