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耳洲南部的鹿回头湾,浪涛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卷起的飞沫带着咸涩的海风,扑在孙秀的脸上。他站在一块凸起的崖石上,望着湾内密布的红树林——这里潮间带广阔,退潮时露出的泥滩能隐藏船只,涨潮时又能借助洋流快速航行,正是建立秘密据点的绝佳之地。
“主公,吴兰派来的海盗已在红树林里搭建了临时营地,不过他们的首领吴勇似乎不太服气,刚才还抱怨咱们‘只给空头承诺’。”陆景跟在身后,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不远处的海盗听到。他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清单,上面记录着从夷洲带来的最后一批物资:三百石粮食、两百把弯刀,还有十几桶从东吴旧仓库里找到的火药。
孙秀转过身,目光扫过湾内忙碌的海盗——他们大多赤裸着上身,腰间缠着破旧的麻布,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吴勇想要什么?”他语气平淡,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那是父亲孙登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想要咱们从夷洲带来的一半火药,还说要当‘副首领’,与主公平分儋耳洲的地盘。”陆景压低声音,“这些海盗本就桀骜不驯,若不满足他们,恐怕会生乱。”
孙秀冷笑一声,抬脚向海盗营地走去。吴勇正坐在一块珊瑚石上,大口喝着椰酒,身边围着几个亲信,看到孙秀过来,只是抬了抬眼皮,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孙首领,咱们说好的‘共分天下’,现在你该兑现承诺了吧?”
孙秀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陆景递来的椰壳酒,慢悠悠地说:“儋耳洲不过弹丸之地,吴首领若只盯着这点地盘,未免太小家子气。”他手指向海面,“南海之大,岛屿无数,若咱们联手,先拿下琼州岛,再攻占交州沿海,到时候别说火药,整个江南的财富都是咱们的。”
吴勇眼中闪过贪婪,却仍嘴硬:“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我要看到实在的好处,否则兄弟们不会替你卖命。”
“好处自然有。”孙秀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摊在珊瑚石上,“这是琼州岛东部的淡水港分布图,那里有季汉囤积的粮食,咱们今晚就出发,拿下第一个港口,粮食和淡水全归你们,如何?”
吴勇盯着地图上的红点,咽了口唾沫,终于站起身:“好!我信你一次!若你敢骗我,我先砍了你!”
当晚,孙秀率领十五艘快船、两千海盗,趁着夜色向琼州岛进发。陆景站在船尾,看着逐渐远去的儋耳洲,心中满是不安:“主公,吴勇野心太大,咱们真要跟他联手?”
“暂时而已。”孙秀望着漆黑的海面,眼中闪过冷光,“等拿下琼州岛,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天快亮时,船队抵达琼州岛东部的清澜港。港口只有五十名季汉士兵驻守,根本抵挡不住海盗的进攻,很快就被攻破。海盗们疯了似的抢夺粮囤,吴勇更是亲自带人冲进守军营房,抢走了十几把铁刀。
“主公,季汉的援军恐怕很快就到,咱们该撤了!”陆景提醒道。孙秀却摇头:“再等半个时辰,让兄弟们多搬些粮食,咱们回儋耳洲后,还要招募当地的土人,扩大势力。”
可他没想到,季汉的援军来得比预期更快——关平派往琼州岛的巡逻船队正好经过,看到港口火光,立刻全速赶来。“不好!是季汉的战船!”了望手大喊。
孙秀脸色骤变,下令:“撤!快撤!”海盗们纷纷扔下粮食,跳上快船。吴勇却不甘心,还想多抢些东西,被孙秀一把拽上船:“再不走,咱们都得死!”
船队狼狈地逃回儋耳洲,虽抢到了一些粮食,却损失了三艘快船,还暴露了行踪。吴勇在营地里大发雷霆,指责孙秀“指挥不力”,海盗们也开始抱怨,营地内人心浮动。
孙秀看着混乱的营地,知道不能再等。当晚,他以“庆功”为名,设宴招待吴勇和海盗头目。酒过三巡,孙秀使了个眼色,陆景带着亲信突然冲出,将吴勇和几名头目当场斩杀。
“吴勇勾结季汉,意图叛乱,已被我斩杀!”孙秀手持滴血的弯刀,站在营地里大喊,“愿意跟着我干的,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想走的,我绝不阻拦!”
海盗们见吴勇已死,又惧怕孙秀的手段,纷纷表示愿意归顺。孙秀趁机整顿队伍,将海盗编为“横海营”,由陆景统领,同时派人去儋耳洲内陆,联络当地的黎人部落——这些部落常年受季汉官员的压迫,对季汉心存不满,正是孙秀可以利用的力量。
半个月后,黎人首领符成带着五百名勇士来到鹿回头湾,向孙秀表示归附。“孙首领,只要你能帮我们赶走季汉的官员,我们黎人愿意永远跟着你!”符成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期待。
孙秀扶起符成,笑着说:“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帮你们夺回土地!”他看着营地里日益壮大的队伍,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儋耳洲虽偏,却足以成为他东山再起的根基,只要再积蓄些力量,他迟早会回到夷洲,甚至夺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