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信件列举了投清、投献、附明的种种弊端:投清,将背负千古骂名,且清军猜忌汉人,鸟尽弓藏之日不远;投献,张献忠残暴嗜杀,与虎谋皮,终将被其所害;附明,马士英、阮大铖腐朽无能,嫉贤妒能,左军终将被吞并,将士们也难逃厄运。
最后,信件笔锋一转,盛赞了金声桓的才能,开出了极其优厚的条件:若金声桓率部归附,凌风保他及其部下所有人的性命无忧,财产不受侵犯;授金声桓征南将军之职,假节,总督湖广军政;其麾下将领,依才录用;部众择优整编,不愿从军者,发放粮饷路费返乡;若能擒杀左梦庚或控制武昌来献,记首功,赏银五十万两,良田千顷,世袭罔替。同时,黑石城水师已陈兵安庆至芜湖江面,随时可以西进接应,若遭遇攻击,黑石城将倾尽全力支援。
金声桓反复看着信件,脸色变幻不定。他不得不承认,凌风开出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远远超过了清廷、张献忠和南明所许诺的。而且,凌风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左军现在的处境,确实是危在旦夕,若不尽快做出抉择,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心中仍有疑虑。黑石城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与左军素无往来,凌风的许诺,会不会只是缓兵之计?一旦他率部归附,凌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吞并他的军队,甚至加害于他?
“凌都督的许诺,固然诱人,但口说无凭,我如何能相信,他会真的兑现承诺?”金声桓放下信件,目光锐利地看着周通,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周通早料到金声桓会有此疑虑,从容答道:“将军放心,我黑石城向来言出必行,赏罚分明。凌都督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个小小的城主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靠的就是诚信二字。将军可以打听一下,我黑石城对待归附的将领和士兵,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厚待有加。之前归附的明军将领和流寇头目,只要真心投效,都得到了重用和厚赏,从未有过鸟尽弓藏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将军现在的处境,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马士英派来的黄得功、刘泽清等部,已经逼近武昌,随时可能发动攻击,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吞并左军;清廷的使者也在不断催促,若将军再不做出决定,他们恐怕也会采取行动;张献忠更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东出三峡。而我黑石城,是将军唯一的出路,也是唯一能给将军和左军兄弟们带来生机的势力。”
“将军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投清,是不忠不义,会被天下人唾骂;投献,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附明,是自投罗网,难逃被吞并的命运。只有归附黑石城,才能保全性命,获得富贵,甚至成就一番大业,名留青史。”
就在这时,李定国走上前,躬身说道:“将军,周将军所言极是。黑石城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凌都督的为人也值得信赖。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率部归附黑石城,为兄弟们谋一条生路!”
其他几名心腹将领也纷纷附和道:“将军,李将军说得对!我们跟着您出生入死,不是为了跟着左梦庚那个废物送死,也不是为了投靠异族或暴君,我们只想有口饭吃,有个安稳的前程。黑石城的条件这么好,我们不如就归附他们吧!”
金声桓看着众人的神色,又想起了这些天各方势力的威逼利诱,想起了左军内部的混乱局面,想起了凌风开出的优厚条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罢了!我金声桓戎马半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凌都督如此有诚意,我就信他一次!周将军,烦请你回复凌都督,三日之内,我必率部归附,献上武昌城!”
“将军英明!”周通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行礼,“将军放心,凌都督得知将军的决定,必定会非常高兴。我这就派人回去禀报,让水师尽快西进接应!”
金声桓点了点头,说道:“好!李定国,你负责联络我们的人,做好准备,三更时分,发动突袭,控制武昌四门和重要衙署,擒拿左梦庚和马士英派来的钦差!其他人,各自回到部队,整顿兵马,听候调遣,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是!”众人齐声应道,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他们知道,一场改变命运的行动,即将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武昌城表面上依旧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压抑。左梦庚和马士英派来的钦差还在做着吞并左军的美梦,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而金声桓则在暗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联络心腹将领,整顿兵马,勘察地形,制定突袭计划。
第三天深夜,三更时分,月黑风高,武昌城内一片寂静。突然,一声清脆的号角声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无数火把亮起,金声桓率领着早已准备好的兵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武昌城的四门和重要衙署发动了突袭。
金声桓的部队都是左军的精锐,战斗力强悍,而且行动迅速,目标明确。他们首先控制了武昌城的四门,斩杀了马士英派来的守军将领,换上了自己的人。随后,他们又迅速攻占了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等重要衙署,控制了城内的军政大权。
左梦庚和马士英派来的钦差,此时还在侯府内饮酒作乐,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当金声桓的士兵冲进侯府的时候,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被士兵们轻易擒获。
整个突袭过程,迅雷不及掩耳,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顺利完成了。除了少数马士英的亲信负隅顽抗,被当场斩杀外,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