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左臂抬起，瞄准门口的瞬间，陈渊听见右臂内部传来细微的“嘶”声。液压油正从裂缝里一点点渗出，在金属外壳上留下暗色痕迹。
他没动，手指仍搭在发射键上。第一道人影刚踏进门槛，他就松了扳机。
轰的一声，蒸汽推动机甲前冲半步，左臂锤直接砸向对方胸口。那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铁皮墙上发出闷响。
可就在收力回防的刹那，右臂关节猛地一沉，控制面板闪出黄灯。
【右臂密封失效，压力下降】
“靠！”陈渊低骂一句，立刻切断动力输出。再打下去，漏得更厉害。
老王从锅炉后探出身，“咋了？”
“右臂漏油。”陈渊翻身跳下机甲，打开侧盖板检查接口，“刚才掰钩索的时候撑裂了密封圈，现在靠临时断电撑着，再不动手修，等会连抬手都费劲。”
老王抹了把脸上的灰，“那你还站这儿干啥，赶紧弄啊！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你以为我不想？”陈渊蹲在地上翻工具包，“没密封垫，没胶条，连个像样的螺丝都没有。这玩意又不是自行车胎，拿胶带缠一圈就能凑合。”
老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废料堆跑，扒拉了几下拖出一段旧轮胎，“这个行不行？厚实，弹性也够。”
陈渊抬头看了眼，“先拿来试试。”
老王把轮胎皮拽到跟前，陈渊用多功能刀裁成环形，塞进裂缝处压紧。但缝隙不规则，橡胶边缘翘起，根本压不严实。
“不行，还得加热软化。”他说着掏出焊枪，电量只剩两格。
“你快点，我听着外面动静不对。”老王贴墙站着，耳朵朝门外方向偏。
陈渊没回话，把焊枪调到最低温，一点点烘烤橡胶边缘。热源接触的瞬间，橡胶开始变形贴合金属面，他趁机用扳手加压固定。
“差不多了。”老王凑过来瞧，“你看这缝，基本看不见了。”
“别高兴太早。”陈渊盯着压力表，“现在只是堵住，还没测压。要是撑不住内部压力，等会一启动，炸的可不是油，是咱们自己。”
他说完，伸手摸向主控模块，准备通入低压测试。
老王一把拦住，“等等！你这要是真爆了，溅一身油不说，万一引燃蒸汽管道怎么办？这地方可全是易燃物。”
陈渊顿了下，“你说得对。”他改用手动模式，只给微型泵供能，缓慢注入液压介质。
压力表指针缓缓上升，从0.2升到0.5，再往上涨时，橡胶垫边缘微微鼓起。
“有点漏。”老王盯着接口，“左边冒了一滴。”
陈渊立刻调低输入速率，同时用隔热布包裹接缝处降温。“再压一次。”他把扳手卡进固定槽，用力拧紧三颗连接螺栓。
咔哒一声，最后一颗锁死。
压力稳定在0.6，持续十秒没下降。
“成了？”老王问。
“暂时稳住了。”陈渊松开手，擦了把额头的汗，“不能满负荷运行，最多撑七成力。但对付普通人，够用了。”
他正要重新登机，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引擎轰鸣。
“糟了。”老王脸色变了，“巡逻车！至少两辆，正往这边拐！”
陈渊抬头看向门口，天边已经泛起灰白，晨光斜照进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他没时间犹豫。
“帮我把剩下的橡胶片收好，还有那把钳子，放驾驶舱旁边。”
老王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顺手把焊枪塞进背包，“你要干嘛？不跑反而准备再打？”
“跑不了。”陈渊爬上机甲，启动自检程序，“他们已经包围厂区，出口全被封了。我们现在冲出去，等于送死。”
“那你打算硬扛？”
“不是硬扛。”陈渊敲着屏幕调整参数，“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想逃，然后反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王愣了下，“你还真敢想。”
“不敢想的人早就死了。”陈渊低头检查右臂状态，密封层显示绿色，但系统备注写着“临时修复，建议避免高强度操作”。
他直接点了确认忽略。
自检完成，机甲发出低沉嗡鸣。左臂液压锤归位，右臂虽然动作略显迟滞，但至少能动。
“你待在这儿别动。”他对老王说，“等我动手再说。”
老王摇头，“我不走。你要是被打下来，谁给你递工具？”
陈渊看了他一眼，没再劝。
外面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斑已经扫过厂房外墙。陈渊让机甲半蹲在角落，关闭所有外部照明，只留核心系统运转。
“来了。”老王压低声音。
两辆深灰色巡逻车并排停在厂门外，车门打开，跳下六个人，全都穿着制式护甲，手里拎着脉冲枪。后面还跟着一辆运输车，车顶架着重型电磁炮。
“这阵仗……”老王咽了口唾沫，“他们是真要把我们焊死在这儿。”
陈渊没说话，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预设了三段爆发推进程序。右臂的压力值在0.58上下浮动，还算稳定。
第一批人开始进厂，呈扇形散开，枪口朝各个方向扫描。
“等他们走到中间。”陈渊低声说，“我先动手，你立刻关掉备用电源，别让警报响。”
老王点头，“明白。”
五个人进入厂房，剩下一人留在车边操作炮台。他们走得不快，显然是有备而来。
当最前面那人踩过一堆碎铁皮，走到厂房中央时，陈渊动了。
机甲猛然启动，右腿蒸汽喷口全开，地面被推得塌陷半寸。整个机体像离弦箭一样冲出角落，直扑人群中心。
“有埋伏！”有人喊。
但已经晚了。
左臂锤横扫而出，直接砸中一人腰部，那人当场飞出去撞翻两个同伴。陈渊顺势转身，右臂虽不敢全力挥击，但也狠狠撞向第四人胸口，对方护甲凹陷一大块，倒地不起。
剩下最后一个刚举起枪，陈渊抬腿就是一脚，踢飞武器的同时顺势将人踹进废料堆。
五秒内解决五个。
但就在他准备回头对付车外那个炮手时，右臂突然一抖。
【压力异常波动】
“不好！”陈渊立刻切回手动调节，发现密封垫又有松动迹象。
“快回来！”老王大喊，“他们要开炮了！”
果然，车顶的电磁炮已经开始充能，蓝光在炮口聚集。
陈渊咬牙，操控机甲原地转向，用背部装甲对准炮台方向。他知道这一击躲不掉，只能硬抗。
可就在这时，炮台忽然一顿，光芒熄灭。
紧接着，运输车冒出黑烟，引擎发出几声怪响，彻底瘫痪。
陈渊一愣。
老王从墙角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一根电线，“我顺路把他们的供电线路剪了。”
陈渊差点笑出来，“你啥时候干的？”
“你冲出去的时候。”老王喘着气，“我看那车一直通着电，顺墙爬过去剪的。运气好，他们没注意。”
陈渊深吸一口气，“行，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重新调整姿态，右臂压力值回升至0.55，勉强可用。机甲缓缓迈步，朝最后一人走去。
那人背靠巡逻车，双手发抖，显然已经被吓破胆。
“放下武器。”陈渊开口，声音通过外放喇叭传出，“否则下一拳打的是你的脑袋。”
那人哆嗦着把枪扔在地上。
陈渊没再靠近，而是让机甲单膝跪地，保持压制姿态。他低头看面板，右臂的密封状态仍在黄色警告区。
“还能撑多久？”老王跑过来问。
“不知道。”陈渊盯着数据流，“材料不行，温度一高就会软化。最多再打一轮，就得彻底停机。”
老王皱眉，“那怎么办？”
“等。”陈渊说，“等他们内部出问题。这种行动不可能无限增援，只要拖到指挥混乱，我们就有机可乘。”
他说完，机甲缓缓收回双臂，坐姿防御，炮口依旧对准门外。
老王蹲在他旁边，手里握着钳子和备用橡胶片。
远处，另一波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