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d区上空，那艘黑色飞船刚升到一半，警报声就响遍了整个防线。
陈渊站在主控室门口，手还握着刚才扯下来的假炸弹装置。他盯着窗外的飞行轨迹，眉头一皱。
“不对劲。”
那船飞得太慢了，不像要撤离，倒像是在等什么。
他立刻打开通讯频道：“所有单位注意，敌方接应船未脱离，可能还有后手！重复，这不是结束！”
没人回应。
通讯系统还是断断续续，只有零星几个频道能通。小李那边也联系不上，估计正忙着组织人手堵截。
陈渊转身冲进主控室，张宇已经坐起来了，靠在操作台边擦额头的血。看到陈渊进来，他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还能动？”陈渊问。
“死不了。”张宇咧嘴，“就是头有点晕，刚才那一闷棍够狠的。”
“别硬撑，我来操作。”
陈渊扑到控制台前，调出外围监控。画面跳了几下才稳定，c7区地下通道还在冒烟，但热成像显示有新的移动信号正在往能源核心方向靠近。
“他们没走。”他咬牙，“这是调虎离山。”
张宇挣扎着站起来：“多少人？”
“至少三台机甲，速度很快，走的是维修夹层。”
“那个位置……”张宇敲了下屏幕，“一旦被他们炸掉能源分流器，整条防线的护盾系统就得瘫痪。”
“我知道。”陈渊抓起挂在墙上的战术背包，“你留在这里，重启防御协议，我能拦住他们。”
“你一个人？开什么玩笑！”张宇一把拽住他，“那边现在是敌控区，你进去就是送死！”
“我没得选。”陈渊甩开他的手，“你是指挥员，得活着把消息传出去。我去拖时间。”
他说完就往外冲。
刚跑到走廊拐角，迎面撞上一队士兵。领头的是个满脸烟灰的年轻人，看军衔是个小队长。
“陈工！”那人一见他就喊，“我们接到命令去守能源区，路上遇到埋伏，两个兄弟没了！”
“敌人在哪？”陈渊停下。
“就在前面夹层入口！他们用的是电磁脉冲弹，我们的枪全废了！”
陈渊点头：“你们退到安全区，换装备再来。我先进去看看。”
“你疯啦？我们都顶不住你还去送？”
“我不是去硬拼。”他拍了下背后的工具包，“我是修机械的，懂点别的办法。”
说完他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风廊道。
这地方原本是给维修机器人用的，人走起来得弯腰。墙壁上全是管道和线路槽，空气中飘着一股烧焦的绝缘胶味。
他一边爬一边听动静。
前方传来低沉的震动声，像是重型机甲在金属地板上行走。每隔几秒就能感觉到一次轻微的震颤，说明对方不止一台，而且都在移动中。
他掏出随身带的震动感应贴片，贴在墙上。屏幕显示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汇合，目标明确——能源核心主控阀。
“想切断供能？”他冷笑，“没那么容易。”
他记得这条路线的结构图。再往前五十米有个检修平台，下面是主动力管线交汇处。如果能在那儿设伏，可以用过载反冲波干扰机甲的步态平衡系统。
关键是要找到一个能手动触发过压的节点。
他加快速度，终于爬到了平台入口。掀开盖板往下一看，底下已经站了一台黑色机甲，胸口印着海盗标志，手里拎着爆破装置。
另外两台正在安装炸药，动作熟练得很。
陈渊屏住呼吸，慢慢抽出工具包里的多功能接线钳。这种钳子是他自己改的，能短接高压线路，制造局部电弧。
他顺着边缘滑下去，贴着天花板的横梁挪动。脚下是三十米高的空洞，掉下去连渣都不会剩。
终于靠近了主控阀箱。
他轻轻打开面板，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线路。他快速分辨出哪根是能源反馈线，然后把接线钳卡上去。
只要一夹断，瞬间电流反涌，足以让附近的电子设备失灵三到五秒。
三秒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捏。
“啪！”
刺眼的电光炸开，整个平台瞬间陷入黑暗。
紧接着是一阵金属碰撞声，有人怒吼：“怎么回事？！”
陈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从腰间摸出一枚闪光弹，拉开保险扔了下去。
强光爆闪，夹杂着高频噪音。
下面传来惨叫，一台机甲失去平衡，直接撞向护栏，半个身子卡在缝隙里动弹不得。
另外两台慌忙后退，试图锁定目标。
陈渊趁机翻身落地，拔出手枪连开两枪。子弹打在其中一台机甲的关节处，虽然穿不透装甲，但干扰了它的行动节奏。
第三台反应最快，转身就要朝主控阀冲。
“想得美！”
陈渊扑过去抱住它的腿，整个人被带着滑出去好几米。他死死抓住不放，另一只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绝缘刀，对着机甲小腿的散热口猛戳。
“滋啦”一声，火花四溅。
那台机甲猛地一抖，腿部动力系统开始报警。
驾驶舱里的人急了，启动紧急脱离程序。但陈渊早有准备，把接线钳塞进了传动轴缝隙里。
机器轰鸣几声，最终卡死不动。
剩下那台被困在护栏边的，还在拼命挣扎。
陈渊喘着气站起来，走到主控阀前，重新接通能源流。屏幕上跳出警告提示，他随手点了确认。
“搞定。”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张宇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手里全都端着武器。
“你还真敢一个人上？”张宇喘着气，“刚才整个系统都黑了三秒，我以为你也完了。”
“我要是完了，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陈渊把刀插回靴子，“人都在这儿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你受伤了。”张宇指着他胳膊。
陈渊低头一看，袖子破了个口，血已经渗出来了。刚才被机甲刮到的地方，皮肉翻着，挺吓人。
“没事。”他撕下一块布条随便绑了下，“比这疼的我都经历过。”
张宇没再说什么，挥手让士兵上前控制现场。
几分钟后，通讯恢复。
各区域陆续传来好消息：d区的接应船被击落，残骸坠入大气层烧毁；侧翼突破的敌方机甲被包围歼灭；主防线外的进攻部队开始撤退。
陈渊坐在平台上，靠着墙休息。
远处传来欢呼声，有人在喊“赢了”。
他没跟着喊。
这场仗打得不算漂亮，损失不小。至少六个小时前还站在他身边的战友，现在已经不在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他抬头看向天空。
那艘黑色飞船虽然坠毁了，可它出现的方式太奇怪。一艘能偷偷改装报废对接口的船，不可能只是普通海盗能做到的。
背后一定还有人。
他正想着，小李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冒出来：“陈哥！你还活着吗？！”
“废话。”陈渊按住耳机，“我还能跟你说话呢。”
“太好了！”小李激动得声音发抖，“大家都以为你牺牲了！张宇说你一个人冲进去了，我们还以为……”
“我没那么容易死。”陈渊打断他，“对了，查一下刚才那艘船的信号源，是从哪儿发出的启动指令。”
“啊？现在？”
“现在。”他语气冷下来，“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小李沉默两秒：“……明白，我马上查。”
陈渊关掉通讯，抬头看着头顶的金属天花板。
通风口的灯忽闪了一下，照在他脸上。
他眯起眼。
这时候，外面的欢呼声更大了。
有人开始唱歌，还有人抱着枪跳舞。
胜利了。
可他知道，真正的麻烦，可能才刚刚露出一角。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剩一颗糖。
剥开吃了。
甜味在嘴里化开。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
“走吧。”他对张宇说，“去下一班岗。”
张宇看了他一眼：“你不休息？”
“睡不着。”他说，“一闭眼就听见爆炸声。”
两人并肩往外走。
通道尽头，新的警报突然响起。
红色灯光开始旋转闪烁。
陈渊脚步一顿。
他看向走廊尽头的监控屏。
画面上，远方星域深处，一道不明信号正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