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终端锁进柜子,脱掉外套挂在墙角的钉子上。工坊里还亮着灯,机甲立在原地,外壳上的纹路因为能量流动微微发烫。他走过去,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了一下,屏幕亮起,昨日战斗的数据还在回放。
右臂炮管连续射击时有0.3秒滞后。
他盯着那条曲线看了几秒,转身拉开工具台的抽屉。老王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铁皮箱子,放在地上发出闷响。
“又查了一夜?”老王蹲下打开箱子,掏出扳手和测压仪。
“看见有人交接东西。”陈渊没回头,“一块存储卡。”
“那现在怎么办?”
“先不管。”陈渊点了点屏幕,“眼下得让这玩意儿能打准。”
老王起身走到机甲背后,掀开背部护板。蒸汽阀组露出来,压力表指针轻轻晃动。“你上次改的分流管太细,高压下容易憋压。”他伸手拧了拧接口,“换三通稳流器吧。”
陈渊从架子上取下新管道,比对长度。这是从资源垄断者基地缴获的耐高温合金,表面带着磨砂质感。他用切割刀裁成合适尺寸,开始重新布设二级缓冲回路。
“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传出去了?”老王一边固定支架一边问。
“传什么不重要。”陈渊拧紧最后一个螺母,“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守住。”
两人接好管路,启动测试程序。蒸汽缓缓注入系统,压力逐渐上升。屏幕上各项数值跳动,最终稳定在绿色区间。
“行了。”老王拍拍手,“下一步呢?”
“武器系统。”陈渊打开火控模块界面,“瞄准延迟问题还没解决。”
原来的导航芯片是赛博都市的老型号,协议不兼容现在的控制系统。每次指令下达都要经过三次转译,反应慢半拍。
“干脆拆了。”陈渊拿起螺丝刀,“换个直连模式。”
“你是说机械传感直接驱动?”老王挑眉。
“对。”陈渊拔下旧芯片,“不用系统翻译,让它听我的动作。”
他开始手动编写底层代码,一行行输入指令。键盘敲击声在工坊里回荡。老王在一旁调试陀螺稳定仪,装到肩部炮座上。
“装好了。”老王拍了下机甲肩膀,“试试?”
陈渊戴上操控手套,启动短脉冲射击测试。第一发,炮口抖了一下,打偏。
“稳定仪角度差两度。”老王趴在地上看基座。
调整后第二次试射,命中目标区边缘。
第三次,正中红心。
“响应时间多少?”陈渊问。
老王看着记录仪:“0.12秒。”
“够用了。”陈渊松了口气,“极限射程加了多少?”
“十七个百分点。”老王咧嘴一笑,“这次真能打得准了。”
两人收拾设备,准备进行全系统联调。陈渊给腿部关节注入润滑剂,一滴一滴慢慢加。老王趴在地上检查传动轴。
“你太急了。”他说,“这玩意儿不是拧紧螺丝就行。”
“我知道。”陈渊放慢动作,“得让它顺。”
伺服电机参数重置后,进入低速行走测试。机甲迈步,脚步平稳。接着是跳跃缓冲,落地无震颤。最后旋转平衡,三百六十度转完,机身没有倾斜。
“数据都达标。”老王站起来拍灰,“可以拉满功率了。”
陈渊深吸一口气,按下全功率启动键。
机甲瞬间震动,腿部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警报灯闪了一下,被他迅速关闭。
“润滑不够。”老王立刻判断,“再补一点。”
陈渊照做,逐段注入石墨脂。第二次启动,震动减轻。第三次,机体稳定,引擎声音变得低沉均匀。
控制屏弹出提示:【系统就绪,性能最优】
“成了。”老王伸了个懒腰,“总算不像个半残废了。”
“之前也不是半残废。”陈渊关掉面板,“只是不够快。”
“现在够快了吧?”
“够快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要是再来一次,我不会让他们靠近锅炉房。”
老王没接话,只是点点头。
外面天色微亮,远处传来市集开张的声音。有人在喊早饭出锅了,还有孩子跑过铁桥的脚步声。
“今晚要庆祝。”老王收拾工具箱,“你也得去说两句。”
“我说什么?”
“说点人话就行。”老王笑,“比如‘咱们活下来了’这种。”
陈渊也笑了下:“那太假了。”
“那就说‘接下来还得靠自己’。”
“这个能说。”陈渊擦掉手上的油污,“我们确实只能靠自己。”
老王出门前拍了拍他的肩:“别待太久,早饭凉了。”
工坊门关上,只剩机甲静静站着。陈渊坐回工作台前,打开维修日志。他一条条记录今天的改动,写得很细。
写完最后一行,他合上笔记本,抬头看机甲。
灯光下,装甲缝隙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蒸汽晶核在运转。整台机器像是睡醒的野兽,安静但随时能动。
他想起昨夜监控里的那个影子,接过存储卡的人。对方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站起来,走到机甲旁边,手掌贴在胸口装甲上。温度适中,震动规律。
“下次见面。”他低声说,“我不需要再等谁露出破绽。”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一条缝,老王探头进来。
“东区巡逻组刚回报。”他说,“锅炉房没人进出。”
“正常。”陈渊没回头,“他们在等回应。”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是我想不想。”陈渊关掉主电源,“是他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