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门开了，里面没人开灯。陈渊站在机甲驾驶舱里，看着那片黑暗。张宇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便携终端，屏幕还闪着红光。
“监控系统重启了三分之一。”他说，“但核心日志被清过，大部分数据都丢了。”
陈渊跳下机甲，落地时膝盖有点发软。刚才那一通打斗耗了不少力气，但他没停下来休息。他走到主控台前，伸手摸了摸面板边缘。上面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硬撬过。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张宇说，“维修组那边确认了，昨晚半夜有人用高权限指令打开了主控室的物理锁。”
“谁有这个权限？”
“理论上只有船长和副舰长。但现在联系不上他们，通讯频道全被加密了。”
陈渊皱眉。他想起之前小李提到的事——b区机甲舱莫名启动，权限锁明明设了三层验证，却被人绕过去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叛乱，而是早就埋好的线。
“你说会不会是内部人干的？”张宇靠在桌边，“有人假装服从管理，其实一直在等机会动手。”
“不止一个。”陈渊摇头，“一个人搞不定这么多事。通风管、电源切换、机甲启动……这些环节都得有人配合。”
他说完，转身看向角落里的备份服务器柜。柜门虚掩着，接口处还有点温热。他蹲下来检查，发现一根数据线插在应急端口上，另一头连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
“这是什么？”张宇凑近看。
“像是信号中继器。”陈渊拔出来翻了翻，“能伪装成系统日志上传节点，偷偷往外传数据。而且它支持离线缓存，就算断网也能存信息。”
“也就是说，咱们之前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就被人知道了？”
“差不多。”陈渊把盒子扔给他，“你拿去拆一下，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录。”
张宇接过东西，正要走，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两个穿维修服的人推着工具车进来，其中一个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
“谁让你们进来的？”陈渊问。
那人停下，抬起脸。是之前帮忙的老王手下，叫大刘的。他指了指天花板：“主控室上方管道漏蒸汽，我们来检修。”
陈渊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倒是张宇开口：“这时候修管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问题？”
大刘愣了一下，“调度组发的通知单……就在十分钟前。”
“可调度组现在没人值班。”陈渊走近一步，“我刚查过排班表，整个后勤组都被调去货舱清理泄漏燃料了。”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另一个维修工想往后退，陈渊已经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人反应也不慢，另一只手往腰间摸，结果还没碰到就被张宇按在墙上。
“别动。”张宇声音不高，但很稳，“再动一下，我不保证你还能站着出去。”
陈渊从那人腰带上抽出一个小装置，外形像对讲机，但正面有个旋转按钮，底下刻着一行小字：**频率7.3G，模式K-9**。
“这不是船上的设备。”他说，“你们是从哪来的？”
大刘咬着牙不说话。陈渊也不急，把那台机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注意到侧面有个微型插槽。他掏出随身的小刀，轻轻一撬，弹出一张存储卡。
“有意思。”他把卡递给张宇，“试试能不能读。”
张宇接过去，插进终端。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一段音频文件，自动播放。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速平稳：“计划进入第二阶段。资源控制完成七成，医疗区已切断外部供氧。若二十四小时内未收到回应，启动‘沉眠协议’。”
陈渊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沉眠协议？那是什么？”
张宇快速翻找其他文件，在一条加密记录里找到了解释：**“沉眠协议”即通过环境调控使非核心人员陷入长期昏迷状态，保留生命体征，仅维持最低能耗，用于节省资源或秘密转移人口。**
“他们是想把普通人当储备物资？”陈渊冷笑，“还真把自己当管理员了。”
“问题是谁在背后下令。”张宇低声说，“这段录音的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接收方标记为‘哨站-a’。但我们这艘船上，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
陈渊沉默了几秒，忽然走向主控台，调出全舰结构图。他在几个关键节点上画了圈：动力舱、氧气生成室、净水系统、医疗隔离区。
“你看这几个位置。”他说，“它们不在主线路图上，但都有独立供电和封闭通道。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据点，应该就藏在这些区域之间。”
张宇凑过去看，突然指着一处：“这里，夹层d区。图纸显示是废弃储物间，可上次检修报告说那里有异常热量反应，后来就没下文了。”
“去看看。”陈渊抓起外套，“带上人。”
“带多少？”
“别太多，太显眼。叫上林悦，她熟悉通风路线。再让老王安排两个信得过的，别穿制服。”
两人刚准备出门，终端突然响了一声。是备份服务器的数据恢复完成了。屏幕上跳出一份名单，标题写着：**“觉醒者筛选标准——第一批次合格人员”**。
名单上有三十多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了编号和身体指标。陈渊快速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全是年轻健康的男性女性，年龄集中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基因稳定性高于平均水平。
“这不是普通叛乱。”他声音沉下来，“他们在挑人。”
“挑什么人？”张宇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为了干活。”陈渊关掉屏幕，“走，先去夹层d区。如果真有秘密基地，这些东西的源头一定在那里。”
他们一路穿过b区走廊，拐进维修通道。林悦已经在等了，穿着轻便作战服，背上挎着战术包。
“听说你要找地方？”她笑嘻嘻地说，“我刚顺了张工程部的密钥卡，能开三级以下的门。”
“你从哪弄的？”张宇惊讶。
“问那么多干嘛，有用就行。”她眨眨眼，“再说了，我现在可是‘英雄团队’成员，拿点小道具不算过分吧？”
陈渊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三人顺着狭窄梯道往下，来到夹层平台。这里的灯坏了大半，只有应急灯泛着暗黄光。
林悦刷开一道铁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密封舱室。门牌编号模糊不清，但每扇门上都有个圆形观察窗。
陈渊走到最近的一间，趴上去看。里面摆着几张金属床，床上躺着人，身上连着管线，脑袋上套着类似头盔的装置。
“有人！”他退后一步，“还在呼吸。”
张宇也凑过去看，“这些人没穿病号服，也不是船员打扮。他们是从哪来的？”
林悦试着拧了下门把手，纹丝不动。“电子锁，需要权限。”
陈渊后退几步，抬脚踹在门框下方。门板震了一下，但没开。他又踹了两下，终于听到“咔”的一声，锁扣松了。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房间温度很低，墙角结着霜。床上的五个人都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头上那个装置正发出微弱的蓝光。
陈渊靠近其中一个，掀开对方眼皮看了看。瞳孔对光有反应，但眼球不动。
“不是死的，也不是睡着。”他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意识。”
林悦拿起头盔检查，“这玩意儿接的是神经接口，能直接读取脑电波。我在废土星见过类似的设备，是用来提取记忆的。”
“提取完了呢？”张宇问。
“要么脑子烧坏，要么变成植物人。”她语气轻松，但眼神变了，“这些人运气不好，碰上了狠角色。”
陈渊走到墙边，发现后面有个暗格。他拉开，里面藏着一台小型主机，屏幕上还在运行程序：**“意识剥离进度：47%”**。
下方备注写着：**目标样本将用于远程意识投射实验，成功后可实现跨个体操控。首批实验体预计在72小时内完成转化。**
“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陈渊把屏幕拍给另外两人看，“目的不是抢资源，是造傀儡。”
张宇脸色发白，“要是真让他们搞成了，整艘船的人都会被当成电池用。”
“现在问题是，谁在操作这一切？”林悦说，“总不能是AI自己发起的吧？”
陈渊盯着那行“远程意识投射”，忽然想到什么。
“我记得三年前失踪的‘深空探索者号’。”他说，“那次事故最后的报告里提到，船上科研组正在测试一种新型意识传输技术，代号就是‘沉眠计划’。”
“你是说……”张宇瞪大眼，“现在这些人，是在继续那个项目？”
“不只是继续。”陈渊声音冷下来，“是升级了。”
他转身走向下一间房，一脚踢开门。里面的装置更多，墙上挂着显示屏，实时播放着十几个房间的画面。每个画面下方都有倒计时。
最新的一个显示：**“下一阶段激活时间：18小时03分”**。
陈渊盯着那串数字，拳头慢慢攥紧。
“他们不是想控制这艘船。”他说，“他们是想把它变成一座活体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