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一脚踹开维修通道的门，金属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张宇紧跟着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咔哒一声锁死。
“现在怎么办？”张宇靠在墙边喘气，“p已经触发警报协议，整艘船的情报系统都在他控制下，我们再动就是自投罗网。”
陈渊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数据板，屏幕还停留在穿梭艇返回时的航行日志。他手指划了几下，调出刚才那段加密提示。
【用户p已注销所有权限，并触发三级警报协议】
“这不是正常流程。”他说，“三级警报需要舰长授权才能启动，他一个情报员哪来的权限？”
“说明有人给他开了后门。”张宇冷笑，“或者，这本来就是演给我们看的戏。”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说。
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立刻屏住呼吸。
来人穿着蓝色技工服，戴着耳机，手里拎着工具箱。路过门口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继续往前走。
“是q。”陈渊低声说。
“那个疯子黑客？”张宇皱眉，“你真要找他帮忙？那家伙上次差点把主控系统炸了，就为了改个开机音乐。”
“正因为他敢干这种事，才有可能绕过p设的防火墙。”陈渊拉开门缝，“而且他欠我一个人情——上个月我帮他修好了那台老式游戏机，他哭得像个孩子。”
张宇翻了个白眼：“你就指望这种理由去拉拢一个常年躲在服务器机房打单机游戏的宅男？”
“比指望体制内的人靠谱。”陈渊推开门，“走吧，再拖下去，证据全被清干净了。”
他们顺着通风管道爬了十分钟，来到b区底层的技术隔间。这里原本是备用电源室，后来被q私自改装成了私人据点。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敲门三下，密码是‘老子天下第一’”。
陈渊照做了。
里面传来窸窣声，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脸——乱糟糟的刘海盖住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裂了缝的眼镜。
“你们来干嘛？”q声音沙哑，“我现在可是被通缉状态，别连累我。”
“你知道p的事？”陈渊问。
“全船都传遍了。”q扒拉着门缝，“说是有内鬼泄露行动路线，导致重要证人死亡。现在所有人通信都被监控，连发个表情包都要审核。”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张宇插话，“你能黑进系统底层吗？查一下p最近有没有对外发送过加密数据包。”
q咧嘴一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那种级别的传输都会走暗网跳转，就算我进去也找不到源头。”
“但我们有线索。”陈渊递出数据板，上面放着三角标记的照片，“这个符号，出现在营养膏包装、中转站墙壁，还有合同文件上。如果他们是通过网络联络，一定会留下数字签名。”
q接过数据板，眯着眼看了几秒，忽然转身往屋里走：“等会儿。”
他打开一台老旧主机，屏幕闪了几下亮起来。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像在打架。
“我试试用特征码反向扫描。”他一边操作一边嘟囔，“要是他们在内部通讯里用过这标记当验证符，说不定能抓到残留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渊站在角落，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流。张宇则蹲在地上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半小时后，q猛地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找到了。”
他指着屏幕中央的一个红色文件夹：“这是三天前的一段加密通讯缓存，来源Ip已被抹除，但签名字段没清理干净——看这儿。”
画面放大，出现一组十六进制字符，末尾附带一个图形化标识。
正是那个三角标记。
“和实物完全一致。”陈渊凑近看，“不是巧合，是同一伙人。”
“不止。”q点了点鼠标，“这段记录的目标地址指向一艘注册在边境的货船，名字叫‘深海鲸’。但这船半年前就在星域风暴里失联了，官方早就注销了编号。”
“假身份。”张宇说，“和那些外包技工一样套路。”
“关键是，这条信息不是一次性传输。”q切换窗口，“在过去两个月里，至少有十七次类似签名的数据包从不同终端发出，接收方都是同一个幽灵账户。”
“也就是说……”陈渊眼神沉了下来，“船上不止一个内应。”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张宇低头琢磨：“p可能是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线还在下面。这些人定期传情报，背后肯定有个指挥中心在统筹行动。”
“问题是怎么下手。”q摘下眼镜擦了擦，“我现在能做的最多是复制这份记录，一旦试图导出，系统立刻报警。”
“不用导出。”陈渊掏出随身存储器，“你把它转成离线格式，存进去就行。”
q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么做等于在我电脑上留犯罪证据？”
“你也知道不这么做，下一次中毒的就是你吃的营养膏。”陈渊把存储器放在桌上，“选哪个？”
q叹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行吧行吧，反正我这屋迟早被查封。”
他又敲了几行命令，进度条缓缓推进。
“大概三分钟完成转换。”他说，“期间不能断电，也不能碰主机，否则数据损坏谁都别想看。”
三人围在机器前，没人说话。
外面走廊偶尔有巡逻队经过，脚步声响起又消失。
两分二十秒时，q突然皱眉：“不对劲。”
“怎么了？”
“系统资源占用飙升。”他快速查看任务管理器，“有人正在远程接入我的主机，权限等级很高……是p！”
“他发现我们了？”张宇紧张起来。
“不一定。”q手指飞快移动，“可能是例行扫描，但他一旦看到这个进程，马上就会锁定位置。”
“还能加快吗？”
“不行，强行终止会导致文件残缺。”q咬牙，“现在只能赌他扫得不够细。”
倒计时显示还剩四十秒。
主机风扇开始狂转，散热口冒出淡淡白烟。
“撑不住太久。”q抹了把汗，“这破机器老了，再这么跑下去可能直接烧主板。”
陈渊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就在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八时，门外传来电子锁解锁的“滴”声。
“操！”q猛拍回车键，“快拿走！还没完但能读！”
陈渊一把拔出存储器塞进口袋。张宇顺手关掉灯。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手电光扫了进来。
“有人在里面吗？”是巡逻员的声音。
q立刻躺回椅子上，嘴里哼起跑调的歌：“? 星际列车向前开～轰隆轰隆轰隆～”
那人探头看了一眼，见满屋子乱七八糟的设备和睡相邋遢的q，摇摇头走了。
脚步声远去。
黑暗中，陈渊轻声问：“文件能用吗？”
“八成能。”q坐起身，脸色发白，“剩下的部分可以用备用服务器补全，但我不能再碰了——刚才那次接入留下了追踪痕，下次他们就能定位到物理位置。”
“够了。”陈渊握紧存储器，“有这东西，就能证明他们不是孤立作案，而是有组织地渗透多艘移民船。”
张宇点头：“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个幽灵账户的真实节点，就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人。”
“前提是……”q忽然压低声音，“你们信得过船上任何一个有权访问主系统的家伙？”
两人沉默。
陈渊慢慢开口：“目前看来，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信不过。”
他把存储器放进贴身衣袋，感觉那点重量像块烧红的铁。
“先回指挥层附近。”他说，“林悦在那边守着医疗区，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分析数据。”
“那你小心点。”q靠回椅背，闭上眼，“我觉得……这事比咱们想的还大。”
他们没再多说，悄悄离开隔间。
走廊灯光昏黄，影子拉得很长。
刚拐过转角，陈渊忽然停下。
前方地板上，有一小滩水渍，边缘微微发蓝，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他蹲下伸手碰了碰，指尖沾上一点黏稠液体。
“这不是水。”他说。
张宇凑近看：“像是冷却液泄漏？”
“不对。”陈渊闻了闻，“有股甜味——这是生命维持系统的循环液，通常只存在于医疗舱深层管道。”
“谁会把这玩意弄出来？”
陈渊站起身，望向医疗区方向。
“除非……有人动过医疗舱的核心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