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硬盘收进战术包的时候，林悦正蹲在墙角检查信号接收器。她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突然皱眉。
“不对劲。”
“怎么了？”陈渊走过去，半蹲下来。
“刚才读取文件那会儿，我开了后台流量监控。你破解密码的时候，系统确实连上了内部网络，但……”她抬头，“有另一个信号同时被激活了，频率很低，像是伪装成日志回传的自动程序。”
陈渊盯着她手里的设备：“触发式后门？”
“不是普通的。”林悦摇头，“它没往外发数据，反而在接收指令。就像——有人在远程监听我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对视一眼。
“现在断开还来得及。”林悦手指快速操作，切断终端与本地网络的连接，“但问题是谁给的权限？咱们用的是他们提供的读取端口，说明……内鬼早就埋好了。”
“不一定非得是人。”陈渊摸着下巴，“可能是某个设备被做了手脚。比如那个硬盘本身。”
“可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查什么。”林悦说，“除非……对方一直在等这一刻。”
“那就更麻烦了。”陈渊站起身，“说明这个后门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专门为我们设的陷阱。”
林悦也站起来，压低声音：“你是说，他们知道我们要来？而且知道我们会盯上‘第七神经接入点’？”
“不然解释不通。”陈渊眼神沉了下来，“三年前的招募名单、工程日志，这些东西一般人根本不会碰。偏偏我们一进来就直奔主题，还顺利拿到了资料。太顺了。”
“所以这是个局？”林悦冷笑，“让我们以为自己挖到了真相，其实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演戏？”
“差不多。”陈渊环顾四周，“得尽快找到信号源。如果对方能实时监听，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已经暴露了。”
“我已经锁定了反向脉冲的起点。”林悦调出一张简图，“信号是从b区配电房那边传来的，经过三次跳频伪装，看起来像普通电力波动。”
“带路。”陈渊拍了下肩上的机甲控制模块，“轻型模式，别惊动任何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厅，沿着走廊往地下二层走去。路上遇到两个巡逻队员，林悦主动打招呼，语气自然地聊了几句补给的事。等对方走远，她才小声说：“我刚刚顺手在他们终端上种了个假日志，写着咱们去东区检修去了。”
“挺会演啊。”陈渊瞥她一眼。
“那当然。”林悦扬眉，“我可是拾荒者出身，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配电房门口没人守着，只有一台老式身份识别机闪着红灯。林悦掏出一个改装过的读卡器，插进接口，几秒后绿灯亮起。
门开了。
里面堆满了变压器和电缆箱，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过热的味道。角落里一台备用发电机正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是这儿。”林悦打开便携扫描仪，“信号强度提升了七倍，源头在那个配电柜后面。”
陈渊走过去，伸手推开柜子。后面露出一块嵌入墙体的金属板，上面有几个微小的指示灯在闪烁。
“这不是原装设备。”他仔细看了看，“接线方式和型号都不匹配，应该是后来加装的中继装置。”
“功能类似信号放大器，但带有双向监听模块。”林悦拆开外壳，拿出一个小芯片，“看这编码，是K-13特供军品，民用市场根本拿不到。”
“有人把敌方设备偷偷装进了我们的基地。”陈渊眯眼，“而且位置选得很巧——正好在主控网络和档案系统的交汇点。”
“不止是监听。”林悦忽然脸色变了，“这玩意还能远程触发断电。你看这条线路，连着应急照明和防火系统。要是突然切断，整个地下层都会陷入混乱。”
“然后他们就能趁乱动手。”陈渊点头，“要么抢资料，要么直接清除目标。”
“问题是，谁干的？”林悦看着他，“咱们刚来没几天，接触过的人都不多。能接触到这种核心区域的，只有高层和技术组。”
“不一定非得是高层。”陈渊想起会议时那个递水的老工人，“也可能是被收买，或者被威胁的人。”
“总之得抓出来。”林悦把芯片收好，“我现在回去分析它的通信记录，看能不能追踪到接收端。”
“别单独行动。”陈渊拦住她，“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进出都要登记行踪。尤其是技术组成员，一个都不能漏。”
“那你呢？”
“我去查最近三天的维修日志。”陈渊拍拍机甲，“既然这东西是后来装的，那就一定有人动过墙内的线路。查维修记录，总能找到线索。”
林悦点点头：“两小时后老地方汇合，不见不散。”
分开后，陈渊直奔资料室。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到他进来有点紧张。
“我要看过去七十二小时内的所有电路维护记录。”陈渊开门见山。
“这个……需要审批。”年轻人吞吞吐吐，“按规矩，必须主管签字才行。”
“你们主管叫什么名字？”陈渊问。
“王……王强。”
“他人在哪？”
“应该在三层休息区吧……”年轻人话没说完，陈渊已经转身走了。
他在楼梯口撞见一个穿维修服的男人正往下走，手里拎着工具箱。对方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想绕开。
陈渊一把抓住他手腕：“你是电工组的？”
“啊？是……是的。”男人结巴，“我刚做完例行检查。”
“哪个区域？”
“就……就是A区和b区之间的通道。”
“什么时候？”
“大概……半小时前。”
陈渊盯着他额头上的汗珠：“配电房你也修了？”
“没……我没去那儿。”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那边归老刘管。”
“那你手上这工具箱，怎么沾着蓝色绝缘胶带？”陈渊指着他箱子边缘，“那是b区专用标记，外人不会用。”
男人脸色一下子白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猛地甩开手，转身就跑。
陈渊没追。他掏出通讯器，按下快捷键：“林悦，别回大厅。有人要跑，目标特征——灰色工装，背黑色工具箱，正往西出口移动。拦截他，但别打草惊蛇。”
“收到。”林悦的声音很冷静，“我在监控室已经看到了。他刚刷了出门权限。”
“记住，活捉。我需要他开口。”
“明白。给你留口气。”
十分钟后，林悦在废弃车库堵住了那人。她没动手，只是站在车前，手里晃着一把多功能刀。
“你知道陈渊最讨厌什么吗？”她笑着说，“说谎的维修工。”
男人喘着气，背靠墙站着。
“我不是间谍……我只是……被人逼的……”
“谁逼你？”林悦逼近一步。
“他们抓了我女儿……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把她送去蜂巢做实验……”男人声音发抖，“我只是按要求安装了个小盒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盒子？”林悦眯眼，“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带红灯的信号中继器？”
男人点头：“三天前放进去的……他们让我说是更换保险丝……没人会怀疑……”
“遥控指令从哪来？”林悦继续问。
“每天晚上九点，信号会自动激活一次……接收端……好像是通过旧排污管道传出去的……”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瞪大眼睛，整个人向前扑倒。
林悦反应极快，翻身躲到车后。
只见男人后颈处插着一根细针，正冒着淡淡的白烟。
“有毒！”她立刻捂住口鼻，同时按下警报。
陈渊赶到时，男人已经没了呼吸。林悦站在旁边，手里捏着那根针。
“远程注射，手法干净。”她脸色难看，“有人灭口。”
“看来对方发现我们查到了。”陈渊蹲下身，翻看男人口袋，找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
【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带来更有趣的消息】
字迹工整，像是打印出来的。
林悦凑过来：“这是挑衅？”
“不。”陈渊把纸条收好，“这是邀请。”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昏暗的通道。
“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但他们不怕。说明……他们还有后手。”